他就算拥有永恒门徒的身份，但也只是一个残缺的状态，根本不敢随意造次。而且，他早就说过要追求自由，不受任何人摆布。就算自己曾经的主人是永恒本人，他也不在乎。
殊不知，伊斯生气的原因根本不是他。
伊斯想要埋怨X。她总是神神叨叨的，和个谜语人似的，把挚友也给骗了。哪有她那样的主角啊，太阴损了吧。
“不能因为命硬，就玩那么大吧。你早就知道李维的真身是谁了，却还要把蕴藏着穷欲宝珠的短杖交给他。真不怕引发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吗？”
对着发夹中藏着的那个精神体，伊斯就是一通疾风骤雨般的谩骂。
“你这个不爱惜生命的坏蛋，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了。”
X吐了吐舌头，装出一副做错事却乐在其中的欠揍表情，“我只是想试试嘛，李维那无比坚硬的灵魂壁垒下藏着什么。没想到炸出来个大的。
这下好了，本就错综复杂的梦神事件，又会因为永恒门徒的介入，变得更加精彩。
你难道一点也不期待吗？”
“本小姐就不该期待你能正经的。所谓的一步步找出梦神使徒，通过它们的梦境进入梦神领域的计划，也就是在现实里一通乱撞吧。”
“别说的那么简单啊。撞的角度，力道，还有撞击点，用来碰撞的事物，都是有讲究的。原初构造体中最神秘的梦神，哪有那么好找。你难道没有看到，就连我这种级别的精神力，不也被祂切得干干净净吗。”
“切，穷举法说的那么好听。”
“嘛，大不了，重头再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降临日系统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那群壮志未泯的古老者，和没有容身之处的新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你说对吧，我的挚友。”
“随便你啦！”伊斯不耐烦地切断了X的精神之丝，将目光重新投向蒙蔽中的李维。
“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去1区的灵异事务所报道啊！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只要通过这场擂台赛，你就正式被银翼集团录用，成为终生员工了吗？”
“额，我……”显然，李维还没有从大战的余波中恢复过来。他还期待着入职手续会更复杂一些，颁奖仪式更庄重一些，他的名声也会更盛大一些。
“怎么？你还想让我把一场事故张扬出去，说银翼集团的新星选手发挥失误，把场地炸了？你是老板我是老板？还不快滚！”
“是，是……”
李维被催促着，离开了那片亚空间区域。明明是一场大胜，却没有一分胜利者的喜悦。他的战利品，他应得的欢呼声，都没有了。就连黑潮之主，对待他也像是对待一次性餐具一般，用完后就扔垃圾桶了。
清冷的风，捶打着这位仲裁者光洁的面庞。他像是一本被无数读者翻阅过的三流小说，耷拉着脑袋，彷徨地行走在去往管道系统的路上，没有一分身为上位者的自傲。
自从他认清了真我，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都像是假的。而他现在应当拥有的权能和尊严，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是仲裁者的身份让她们不高兴了吗？永恒门徒难道是一个不招人喜欢的身份？
李维对真我的了解，不如快跑男孩这个虚构身份的十分之一。他宁愿回到更久远的过去，成为那个被操控的主角，都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
“也许，等我打败了所有超位降格体，把散落的记忆合为一体，我就能找到真正的自我了。阿尔蒂娜尊上，你为何创造我，又为何要将我遗弃呢……”
就在李维灰心之际，一对让人感到亲切的蓝色兔耳朵拦住了他的去路。
“卡维斯大人，您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李维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看到的是蓝色兔耳，而不是银灰色兔耳。
“我不是卡维斯。真正的卡维斯已经死了。我是一个无耻的冒牌货，是个卑鄙的流放者。我叫李维，我顶替了卡维斯的人生，只为了窃取银翼集团的机密。抱歉，罗斯利亚，我之前欺骗了你。”
“伊斯大人都已经告诉我了，我不在乎。”罗斯利亚眨了眨那对梦幻的大眼睛，用灵活的长耳朵轻轻将李维的胳膊挽起来，在他耳边用细腻的声音说道，“我还知道，您是救世主拉里森，是摩闻族最后的大祭司木子理，是黑潮中挣扎的求生者，是改造人的统领玛门，是天神的人间体，是一位古老者的门徒，还是一只神秘黑猫的饲主。
我知道关于您的一切，您不必遮掩。”
李维顿时警惕了起来，“是伊斯告诉你的吗？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她到底是谁？你又是谁？”
出于礼貌，李维没有用精神力去窥探刺破罗斯利亚的内心。他有身为人类的克制。
“你真的在乎吗？还是说，图个心安理得？如果知道真相会让你难受，那何苦探寻真相呢？李维，你内心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李维又被同样的问题给难住了。
罗斯利亚可不管这些，她从托盘下掏出两只巨大的机械臂，将他举了起来，飞向了城市上空。
“诶，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我恐高！”
“想不出就别回答了，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李维，作为擂台赛的优胜者，不要苦着个脸。笑一笑嘛。那些过往的人生的确是你的一部分。可这也不代表你必须将它们随时挂在嘴边，折磨自己。
你才是它们的主人，想要忘却，想要铭记，都应该由你决定。我曾经认识的那个救世主拉里森，可不是这么唯唯诺诺的家伙。你别光把那家伙坏的品质学来了，不学好的。”
听到这儿，李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揪住兔子耳朵，对准耳洞吼道，“别再想用过去的身份约束我！拉里森也已经死了，无论是历史，现在，还是将来，他永远不在了。世界上，只剩下李维，只有李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