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晃了晃耳朵,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慵懒:
“吱咕咕,你以为‘骸蕊’是路边的石头,想捡就能捡到吗?那可是连接意识与物质、承载‘要素’的核心,是公济世总部严格管控的战略资源,宝贵得很!”
它用小短爪比划着,试图增加说服力:
“哪怕是我这样资历深厚、功勋卓著的‘剥削者’,想向总部申请一颗新的‘骸蕊’,那也得经过层层审批、漫长排队,等上个半月甚至几十年都是常事。”
“能不能批下来还得看运气、看贡献、看宇宙重合度波动曲线……复杂着呢!”
它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用一种“这很正常”的语气补充道: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其实娥姝的身体,只要摄入足够的普通食物,就能很快将伤势恢复如初。”
“‘骸蕊’会高效转化食物中的能量,加速身体的自我修复。”
赤乌兔的纽扣眼睛瞥了一眼荷玖禄身上那些依旧狰狞的伤口,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就像你上次被那个叫真元子的老道用雷劈成焦炭,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你睡着后,我可是好心,偷偷钻进你这个娥姝的嘴里,把携带进来的一些高能量食物放在了你的胃里。”
“不然你以为,光靠睡觉,第二天你能恢复得只剩下一些浅表伤痕?”
荷玖禄仅剩的右眼猛地瞪圆,一股被愚弄和隐瞒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疲惫:“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不是因为伤势,而是纯粹的气愤。
如果早点知道,她何必忍受那么多同步过来的剧痛,本体何必一次次在工地上濒临崩溃?
赤乌兔面对她的怒火,反而显得很无辜,甚至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吱咕咕,这能怪我吗?你看看你那穷酸样,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告诉你又能怎样?你会舍得给你买吃的?”
“恐怕连便宜的馒头都嫌贵吧?我看你平时根本就没给她喂过东西,说了也是白说。”
它晃了晃耳朵,语气带着点区别对待的意味:
“隋洛文和绿坝我可是一开始就告诉她们了。毕竟一个在孤儿院好歹有饭吃,另一个……呃,她好像不用吃东西,但了解一下机制也没坏处。”
荷玖禄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隋洛文和正在努力理顺代码流的绿坝。
隋洛文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茫然地眨了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道:
“前辈……赤乌兔确实很早就告诉我们了。我以为……这是每个娥姝都知道的常识。”
绿坝眼中的乱码也暂时平息,她左侧的空气中突然泛起一阵全息涟漪——
一个几乎有她半个脑袋大的明黄色问号“啵”地一声跳了出来,问号像只好奇的黄色小鸟般轻轻晃动。
她配合地从内置音效库里调出一段清脆的“叮咚?”提示音,尾音还故意扬起三个调。
绿坝的合成音带着一丝确认:“我的数据库记录也包含这条信息,我的开发者日月巅也已经将这个录入了相关注意事项。”
“但是呀,我猜荷玖禄姐姐可能有点粗心,她的小耳朵在听消息的时候,有时候会漏掉一些,或者她假装没听到呢!”
荷玖禄一时间哑口无言,搞了半天,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因为赤乌兔先入为主地认定她穷,不会给分身花钱买吃的,所以就懒得告诉她?
而战友们也以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根本没想起来要特意提醒她?一股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
但她很快压下了这种情绪,深吸一口气,对着赤乌兔,也像是告诉自己,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放屁!如果只是吃点东西就能解决伤痛,哪怕多花点钱又算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比起被打得半死不活、差点耽误打工被扣钱,买食物的那点开销根本不算什么!”
“以后我就是去捡垃圾卖废品,也得先把她的胃给填饱了!”
这意味着她本就不宽裕的经济状况将雪上加霜,但比起在生死线上挣扎和承受那撕心裂肺的同步痛楚,这点代价,她认了!
赤乌兔的纽扣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荷玖禄会这么回答,它晃了晃耳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含糊地吱咕了一声:
“随你便吧……反正方法告诉你了。现在,赶紧都回去休息……或者说,‘进食’修复吧。指不定什么时候,下一个‘拓荒工具’就又冒出来了。”
赤乌兔的身影在一阵红黑色微光中消散,留下三位伤痕累累的娥姝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尚未散去,但一种更迫切的需求压过了战场残留的惨烈。
荷玖禄用还能动的左手紧紧按着军装裙口袋里那几张刚刚捡来的、沾着灰尘的百元钞票,仿佛那是某种救命的稻草。
她看了一眼身旁几乎支离破碎的隋洛文和眼中代码流依旧有些不稳的绿坝,一股混合着责任感和破罐子破摔的决心涌上心头。
“走!”荷玖禄用漏风的、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同时操控着残破的身躯悬浮起来。
“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再硬撑。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赶紧把身体恢复过来。”
她没等两人回应,便用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行动不便的隋洛文和绿坝,三道身影——
一个下巴缺失、浑身破洞;一个半边身子消失,内脏悬垂;一个浑身软绵绵,只能勉强维持形体——
歪歪扭扭地飞离了这片焦土,朝着市中心外围相对完好的区域飞去。
夜风在高空变得更加凛冽,吹拂着荷玖禄残破的军装和发丝。
她努力维持着飞行的稳定,转头看向被自己力量包裹着的两位战友。
“说吧,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