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SCP-5000宇宙的“无意义”污染,已不再是局限于特定地点的异常现象。它像一种针对现实本身的癌变,进入了全面转移和爆发期。那扇黑暗之门持续的、搏动性的低语,如同播撒死亡孢子的菌囊,将其扭曲的规则渗透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基金会和GOC的联合防线在宏观层面尚未完全崩溃,但在微观和局部层面,现实结构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瓦解,呈现出光怪陆离、令人癫狂的景象。

报告一:农业区 - 中西部粮仓地带

农夫约翰·艾伯特惊恐地看着他的奶牛群。它们不再啃食青草,而是围在那口早已废弃的、干涸的石砌水井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舔舐并咀嚼着井沿上冰冷的石头。它们的牙齿在与岩石摩擦中崩裂出血,却仿佛毫无知觉,眼神空洞而痴迷。更令人不安的是,兽医发现这些奶牛的胃里没有任何草料,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无法解释的、光滑的鹅卵石和井壁的苔藓,仿佛那口井的内部物质被直接“传输”到了它们的胃里。这种现象被称为“反向吞噬”或“概念性反刍”。

报告二:居民区 - 东亚某超大城市

清晨的公园,晨练的人们发现脚下的沥青路面变得异常柔软而富有弹性。仔细看去,无数只大小不一、瞳孔颜色各异的眼球正从地面“长”出来,无声地转动着,凝视着这个世界。它们并非生物器官,没有连接神经或血管,更像是某种从现实基底中“萌发”出来的感知性赘生物。试图清理它们会导致更大面积的“眼球地毯”爆发式生长。接触这些眼球会引发强烈的被窥视感和现实感剥离。该区域已被紧急隔离,代号“千眼广场”。

报告三:合作型异常收容站点 - 欧洲

SCP-131 (“眼豆”) - 这两个通常活泼好奇、与研究人员关系良好的小型水滴状生物,变得沉默而怪异。它们不再滚动探索,而是紧紧依偎在一起,其半透明的身体内部浮现出不断变化的、无法理解的几何纹路,并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冰冷的悲伤气息。任何试图与它们交流的行为都会导致观察者陷入短暂的、对存在意义的深刻怀疑和绝望。

SCP-105 (“鸢娓”) - 这位能通过照片与外界互动的少女,其能力发生了可怕的异变。她不再能从照片中取出物品,而是开始将照片外的现实拉入她所在的二维平面。一名研究员的手臂在试图给她递送新照片时,被生生“熨”成了照片里一个惊恐的、静止的扁平图像。她所在的收容单元现已变成一个不断扩散的、将三维空间二维化的恐怖区域,被称为“画中牢笼”。

SCP-999 (“痒痒怪”) - 这团橙色的、以传播快乐为生的粘液状生物,其形态变得不稳定,颜色暗淡。接触它不再产生愉悦,而是引发一种空洞的、毫无理由的歇斯底里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虚无感,最终导致情感彻底耗竭,陷入植物人般的状态。

这些曾经相对温和、甚至有益的Euclid级项目,其本质正在被“无意义”污染所扭曲和覆盖,变成了不可名状的、带来绝望的怪物。

全球状况摘要:

* 物理法则失效: 重力异常区、因果倒置点、时空循环巷层出不穷。

* 认知危机: 大规模群体性癔症、逻辑功能丧失、语言能力退化为无意义音节。

* 生态畸变: 动植物发生无法归类的变异,遵循着噩梦般的“新生态逻辑”。

* 社会崩溃: 政府机能瘫痪,基础设施时灵时不灵,暴力事件因毫无理由的愤怒或彻底的冷漠而频发。

Site-19的指挥中心,此刻更像是一个濒临陷落的要塞中的最后指挥部。屏幕上是全球不断刷新的灾难报告,大部分地区的通讯已经中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最后绝望的求救或癫狂的呓语。

维莱特博士看着这一切,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们找到了Komi,解析了“无意义”的标识,但敌人的攻击是全域性的、根本性的。他们就像试图用手术刀去阻止一场已经席卷全球的瘟疫。

“博士!”富兰克林的声音因疲惫和震惊而沙哑,“我们刚刚……收到一段从Site-17传来的最后信息……是Site-17主管的临终口信……”

屏幕闪烁,出现一段极度不稳定、充满杂波的视频。Site-17主管的脸占满了屏幕,他的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睁大,背景是剧烈的爆炸和扭曲的光线。

“总部……任何能听到的人……”他喘着粗气,声音扭曲,“它们……它们不是来杀我们的……它们是来……改造我们的!把一切都变成……变成和它们一样的……虚无!我们……我们正在失去‘意义’的锚点!语言……逻辑……情感……都在……消散……”

画面剧烈摇晃,他的脸开始变得模糊,五官仿佛在融化。

“告诉我妻子……我爱……[无法识别的声音]”

“告诉孩子们……[无法识别的声音]”

“我们……[信号被刺耳的、类似无数齿轮空转的噪音吞没]”

视频终止。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Site-17……沦陷了。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同化”了。

富兰克林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们……他们不是在征服……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宇宙级的格式化……”

维莱特博士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手心。她看向那代表“时间线修复”项目进度的屏幕,进度条缓慢地爬行着,仿佛在嘲笑这席卷全球的崩溃速度。

他们需要时间。

但世界,已经没有时间了。

现实之癌已全面转移。

人类文明,正站在彻底滑向不可名状深渊的边缘。

而那把名为“不可名状指令”的、承载着最终毁灭的钥匙,正静静地躺在某个认知盲区中,等待着最终的决定。

是任由世界滑向冰冷的、无意义的虚无?

还是亲手按下按钮,执行那终极的、同样冰冷的“慈悲”?

绝望如同浓稠的墨汁,浸染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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