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楚在后山跑完步，回来就看到一群同样刚练完功的弟子聚集在食堂门口。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告示牌，平时会张贴一些魔门高层颁布的命令。
例如之前的巡逻就是用护法的名义发出的。而现在新张贴的告示也同样出自护法之手。
钟楚楚眯着眼睛通读了一遍，大惊失色。
【鉴于修仙大会举办在即，魔门将选出一名代表前往参加，除护法、影、夜外的各弟子均可报名。此外，也感谢钟楚楚为我们争取来的此次参赛名额。】
落款是两个字，墨棋。
这一连几天墨棋都没找自己麻烦，钟楚楚还以为是对方收性了。
但眼下突然整出这一茬，弄得自己很被动。周围人看她的眼色也有些不对，钟楚楚心底憋着一股火。
过了今天，魔门内肯定会传出风言风语。
她急匆匆地跑进内院，直奔霜华那。
敲完门一进去就看见里面还有别人，除了墨棋还能有谁。
对方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便继续跟霜华说话。
“这次是我的工作疏忽，之前因为一直没宣布派去修仙大会的选手，我还以为是要在门派内竞争。”
霜华脸色不虞，私心里她是希望钟楚楚去的，而且考虑到各种言论，她刻意将这件事低调处理。只等着将钟楚楚的境界稳固之后再正式宣布。
她知道几个预备役的夜已经是筑基高阶的实力，钟楚楚面对她们时候的胜算几乎为零。
霜华看了一眼墨棋。
这点小伎俩自己怎么可能看不透，但事已至此如何补救才是重点。
“你去把告示揭下。”
墨棋抬起头，眼神复杂，她不是没想到魔尊会是这个态度，但心中还是带着一点希冀。
“魔尊大人...这事既然已经公布，倒不如公平竞争，这也是最好的方式。”
霜华冷冷地看向墨棋，心中已经生起怒意。
自己选择钟楚楚不只是出于私心，更是因为钟楚楚那无垢之体的特性很可能会是致胜法宝。她们魔门讲究厚积薄发，底下的弟子前期境界可能提升慢，但当迈过金丹的坎后，就会迅速成长。
可修仙大会上的其余各派弟子无不是用天材地宝培养，就算魔门弟子境界再稳固，面对实实在在的差距还是会处于弱势。
霜华抿唇，盯着违背自己意愿的墨棋，对方不退不避地回望过来。
那个陪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也成长不少了啊。
钟楚楚弱弱地举手，然后小声地说道。
“那个，其实举办这个选拔会也没啥。”
墨棋一脸惊诧，她没想到钟楚楚会主动站出来表示同意。霜华则是一脸赞赏地看着钟楚楚。
钟楚楚自顾自地讲下去。
“本来这个名额公平公开地选拔就是最稳妥的途径，现在既然大家都清楚有这么个参赛名额要选，再改成内定的方式不免让人寒心。”
钟楚楚气恼的点是在于墨棋先斩后奏，并且还在告示上带着自己的大名。
前面都没有比赛的消息，现在突然公布大家肯定会有所联想，明面上是感谢，实际上就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无论是她故意隐瞒还是她被筛选下去的猜测都会引来一场舆论。
钟楚楚这个首席弟子的身份不光是荣耀，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具体的靶子。
大家以你为目标，同样的就会把你当作对手。
钟楚楚被阴了这么一下，简直想直接给墨棋来上一脚。
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墨棋被踢了一脚屁股后没有马上从地上爬起，那双大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钟楚楚，似乎没想到她会在霜华面前动手。
“你贴这告示是什么心思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钟楚楚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仰脸叉腰。
墨棋刚要开口反驳，就被钟楚楚先发制人，被抢白以后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她从地上爬起。
两眼瞪圆的墨棋就像哈气的猫，但钟楚楚仍然不慌不乱地回看过去。
“行了，既然决定要公开选拔，那么就安排下去吧。”
霜华制止住两人，然后不经意间多看了墨棋一眼。
墨棋低下头，没有再做出别的动作。
“你先回去，钟楚楚留下。”
霜华现在不太想跟墨棋说话，态度也冷淡不少。
“是。”墨棋不太服气，但已经被魔尊接连警告，只能先行退下。
等书房门重新关上后，钟楚楚长出了一口气。
墨棋刚才眼中的杀意不像是装的，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准备动手。
但钟楚楚也不怕彻底和对方撕破脸，还是那句话，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师尊。
钟楚楚笑着转过头，就见霜华眯眼看着她。
“咳咳...”钟楚楚咳嗽两声，然后就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
“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原来把自己留下是要教导自己。
钟楚楚心一沉，委屈和不平一涌而上。
“我...我不该踹墨护法。”
钟楚楚的眼睛里蓄着泪花，视线都模糊了。
霜华有些无措，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个问题就惹得钟楚楚泫然而泣。
“眼泪是最没用的。”
钟楚楚也不想哭的，明明是自己大获全胜，但这一哭就好像是输得一塌糊涂一样。
也是...师尊对待墨棋本就有经年累月的情谊，她行事还是太过冲动。
“我不是要指责你，你们之间有矛盾，那是你们要解决的。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的实力不够，那就不要去招惹比你厉害的人。”
霜华语气沉沉，她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钟楚楚，绣着竹叶的手帕。
钟楚楚擦去眼泪，顺手就把手帕放到自己袖子中。
“她针对你是她的不是，但你与她正面冲突，最后倒霉的可能还是你。今天是我在这坐着，那如果你们私下对上呢？”
霜华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钟楚楚要保护好自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师尊在礼仪课上时不时会提这一句，但她却没有好好记住。
钟楚楚低下头对手指。
现在的她才有点犯错学生的自觉。
“我不是想批评你什么，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钟楚楚，我也不可能时时在你旁边看顾。”
霜华的眼睛里有着波光流动，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确实倾注不少感情。
她是真心希望钟楚楚能平平安安。
钟楚楚点头，她吸着鼻子朝霜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见少女脸上的郁气消散，霜华蹙起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她对钟楚楚招招手。
钟楚楚乖巧地凑上前，霜华屈起手指弹了下钟楚楚的脑门。
“唔...”钟楚楚捂着额头。
她还以为师尊要跟她说什么秘密呢！
“就当作给你长个教训，墨棋那我会再找时间跟她说的。既然你也做好选拔的打算，那就好好准备吧。”
钟楚楚离开房间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坚定的。
“我相信你。”
对自己的质疑和他人的敌视好像都不重要了。
钟楚楚心中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不能辜负师尊的这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