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的利剑格开刺来的长枪,少女们的身影短暂交错又再度分开。
这一声就仿佛给整个考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讨论的声音都在此刻止息,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考场正中的两名少女,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下一次的交锋。
虽然只是一瞬的接触,但是稍有实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简单的交锋背后的不凡之处。
作为当事人的莫莫卡的感受是最为直接的。
是自己太小看莉塔了。
但轻敌和轻视并不是莉塔能够挡住自己这一枪的理由。
莉塔挡住了,仅仅是因为她做得到。
就凭莉塔刚刚的动作,就算没有前几天的种种意外,她也有站在这里的资格。
倘若……莉塔刚刚并不是单纯地挡下自己的攻击,而是在自己轻敌时发起最为猛烈的进攻呢?
莫莫卡知道莉塔做得到,即使这样不至于将自己直接击败,但自己也必然会吃大亏。
但莉塔没有这么做。
也许是莉塔没有想到,也许……是莉塔根本不屑于这么做。
至少在挡下自己的进攻之后莉塔一点都没动,仿佛就是在等待着自己重整态势再战。
纵使这几天里莉塔的风评一直在直线下降,现在已经跌落至谷底,但至少今时今日在考场上的莉塔是光明正大的。
莫莫卡重新压低了身体,那柄长枪在手心里攥的更紧了。
“对不起。”
“你指什么?”
“之前对你说了那些话,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都听习惯了。反正我的确是不战而胜走到现在的,被误会也很正常。”
“呼。”莫莫卡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那么,我要上了。”
“请吧请吧~”
毒蛇般的枪尖再度杀到,又在电光火石间被拨到了一旁。
一柄火红的长枪在莫莫卡的手中瞬间绽放出了数道虚影,上挑,横扫,下劈,直刺,宛如盛放的石蒜花。
杀机四伏的长枪令人眼花缭乱,金属相交的火光在少女身旁随着打铁般的叮当声迸现,却始终无法触及到莉塔身体的那一点。
没错,果然不是错觉。
莉塔的动作实际上乱七八糟,但凡系统地学习过一点剑术的人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但莉塔就是能够在恰当的机会将剑递到恰当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攻击尽数挡下。
而且,她尚有余力。
莫莫卡思考的同时攻势也变得愈发凌厉,闪烁的枪尖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但雨滴的归宿并非大地,而是少女的要害。
无伞的少女手持利剑在迎面而来的钢铁之雨中舞蹈着,却没有被一滴雨水擦过身体。
“什…什么东西啊?火红之枪有哪一场打的这么吃力吗?”
“不对,不对吧!这是那个莉塔?这真的不是有人代打吗?”
“可是……你们有谁见过莉塔的真正实力吗?难道说,这才是……”
有些人是见过的,在城主府,在那个后花园里短暂地瞥见过他们难以企及的力量。
在一次次的碰撞当中,莉塔的佩剑也在被不断地磨损着,那柄数日之前还被摆在武器店的柜台最显眼的位置,价值整整十金币的镇店之宝现在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莉塔的武器无法坚持太久,胜利已经尽在掌握。
这个想法刚在莫莫卡的脑海中产生,就让她羞愧难当。
莫莫卡想要堂堂正正,但要靠武器的差距获胜,这可算不上是什么堂堂正正。
不如说,如果莉塔真的第四皇女的人吗?
第四皇女的人,就只拿着这种程度这装备上场吗?
锵。
莉塔的剑终于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可惜了。”双刀的阿尔贝尔叹了口气:“如果她们的武器相当,绝不会以这么儿戏的方式输掉比赛。就当是她前几轮幸运的反噬吧。”
在战场上失去了武器无异于死亡,即使这不是战场而是考场,但在所有人看来,莉塔败局已定。
莫莫卡当即一抖长枪,倒退几步在场上站定,显然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最后的一场锁定了胜局,莫莫卡的脸上却寻不到半点喜悦,更多的是替莉塔的惋惜。
“莉塔,胜负已分了。”
莉塔将断剑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随手丢在了地上。
看起来,自己自己好像的确被逼到绝路了。
……
昨夜,塞西莉亚的房间。
“莉塔,明天你的对手,会很强。”
塞西莉亚久违地将莉塔呼唤到了自己的寝室,在莉塔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呃,那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哈,那个对手又被梦魔给袭击了,怎么办?”
莉塔挠了挠头发,接着发现不管是这个问题还是自己的动作好像都有点失礼了。
两天不见,莉塔都有点忘记塞西莉亚身上那无形的压力了。
不过塞西莉亚那平静中带着些许怒意的眼神立即让她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令她嗖地一下站的笔直。
“呃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会的。”塞西莉亚有些无奈:“你的对手不一般,梦魔也不傻,换做是你也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真、真的吗?自己连袭击皇女的这种蠢事都干过的。
“那…皇女大人……”
“嗯?”
塞西莉亚又看了过来,让莉塔连忙改口。
“不,不是,塞西莉亚大人,您就不问问这是不是我做的吗?”
“那这是你做的吗?”塞西莉亚的语气更无奈了,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不是。”
莉塔老老实实地回答,于是就收获了塞西莉亚看笨蛋一样的眼神,仿佛在对她说:“那不就得了吗?”
塞西莉亚收起白眼,继续说道:“城里有人在散播谣言,说这都是我指使的。莉塔,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莉塔小脑瓜一转,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明白了,您是让我把她们都鲨了!哎但是,我没鲨过人啊!”
“别做傻事,更别想着鲨人的事。那只会让你、还有我陷入被动。”塞西莉亚是真的有点怕莉塔一拍脑门拎着剑就出去了。
把传播谣言的人都鲨了的话,按现在的情况莉塔可能得屠个半城人才够。
沉默了半天,塞西莉亚终究还是忍不住问:“莉塔,你是不是没上过学?”
“上过啊!我可是九乡河大学毕业的!”
“什么河……?”塞西莉亚迷茫。
“没什么没什么!”莉塔连连摆手,神情严肃的好像刚从儿童军事夏令营回来:“塞西莉亚大人,那您是什么意思?”
塞西莉亚清了清嗓子,也不卖关子:“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明天的比赛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亮,用你的行动让谣言不攻自破。”
“可是,您说……我的对手很厉害。”
“你都已经来参加考核了,连这事都做不到,还怎么参加做试?”
“那您给我透露透露,明天的对手是……”
“免谈。”
……
如今看来,塞西莉亚还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大难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