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从山边落下,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雪花在寒风中飘舞,为集市披上银装。

在平安夜的晚上,里昂的圣诞集市如期开张,集市广场上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圣诞灯饰,彩虹色的霓虹灯在夜空中闪耀。

商贩的小木屋们在广场上排列有序,每一座都装点着各类手工艺品,散发出木香和热腾腾的糖浆香气。

先前只是摆放在外面没有装饰的圣诞树,如今也挂满了闪烁的彩灯和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不少小孩子在其下欢闹嬉戏,笑声和歌声不时在城市的街巷中回荡。

当然,也有一些歌声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走れソリよ~風のように~月美原を~Patoru↗Patoru→”

“杜缘不要开腔啦!我耳朵要瞎啦!你是怎么做到每一个音都精准的不在调上的啊!”

“神奇吧?这也是一种技术,你不知道,唱这首歌的精髓就在于,每一个音都必须精准地不在调上,但又要唱得非常自然,这可比唱好一首歌要难多了!”

莉莉丝和杜缘穿梭在里昂的圣诞集市中,一边谈天,一边感受里昂平安夜独特的节日氛围。

里昂的冬天并不十分寒冷, 堪堪达到让雪落在地上不融化的地步。蓬松的雪花落在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又被无数行人踩过,变成了扁扁硬硬光洁的一层,却又不至于光滑到让人摔倒。

如果雪再厚一些,雪层被人群踩过后就会凹凸不平,让人难以安稳站立,而如果雪再薄一些,又会被人踩得露出地面,像是洁白绸缎上遍布破洞,看得人很不舒服。

喧闹的集市中,隐隐约约有小提琴悠扬的乐声从远方传来,将这俗尘的景色裹上一层朦胧的纱。

唯有在这种时候,杜缘才会感受到,生活中还有一个叫“浪漫”的词汇,对于一个现实的人来说,这样的感受是不可多得的。

其实类似的景色,杜缘曾经也看见过不少,但不同的心境带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在阿尔巴尼亚的夜市逛街时,杜缘懵懵懂懂,只会跟着别人的脚步漫无目的的前进,那时的她感受到的是迷茫。

在江宁,杜缘已经有所成长,但这种成长只停留在表面。

她学会了强装坚强,那时的她,在秋日的烟雨之中,只能感到一种不知何来的惆怅。

至于现在嘛……

杜缘轻轻抬手,一朵雪花在掌心融化,带来一抹冬日独有的寒凉。

于此同时,在科隆地区、里昂地区和大格洛克纳山区上空,十数架高空侦察机正用它们那超高分辨率的光电侦察系统,以及超越当前人类科技数代的电子战系统,监视着下方各个势力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莉莉丝对杜缘的解释不以为然。

“我可不信,我就从来没听你好好唱过一首歌。”

“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唱一次,不过现在就算了,不太合时宜。”

“为什么?”莉莉丝问。

“我除了这两句之外,唯一会的一首和冬天有点关系的歌,歌名叫《喀秋莎》,哦,硬要说的话《草原啊草原》也会一点。”

杜缘如此回答。

“这俩和冬天有啥关系嘛?”莉莉丝不禁吐槽到。

“有啊,起码它们起源的国家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冬天。”

杜缘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如果现在欧洲到处唱起这两首歌的话,对于一些人来说,这可能就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冬天了。

突袭和雪风跟在莉莉丝和杜缘身后,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欢快的笑声不时传入耳中,集市里一片温馨和睦的景象,难以想象两天前,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还有人经历了一场惊险的绑架。

“这就是所谓的‘割裂感’吧。”

趁着莉莉丝被街边的糖人吸引力注意力,杜缘回过头来,看着突袭脸上有些纠结的神情说道。

“妈妈,你说这些人,他们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在某一天突然变成坏人?”

突袭问杜缘。

“为什么这么问?”杜缘有些不解。

“那几个绑架了拉皮尔叔叔的人,四天前,我在这附近见过他们。当时他们就像是这里的人一样,有说有笑地逛街,跟商人讨价还价,但仅仅过去两天……”

“这才哪儿到哪儿。”杜缘听着,笑了出来。

“坏人又不会把坏人这两个字贴到自己脸上,只有他们真正作恶的时候你才能把他们分辨出来。而且很多时候,单一的好坏也完全无法描述一个人。”

“我问你,有一个人,他杀了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突袭想也不想就回答。

“那如果这个人杀人,是为了帮助另一个人免遭被杀的人毒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突袭很快做出了回答。

“那如果这样呢?”杜缘话音一转:

“这个人,他的父母被人杀了,子女也被人杀了,于是他为了报复,也杀了凶手的全家,但在这过程中凶手的家人甚至从来没有跟这人的父母见过面,却也被无辜杀害。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突袭没有底气的回答。

“你再想想,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杀了全家哦。”杜缘摇摇头。

“那……好人?”突袭试探道。

“怎么可能是好人呢,他也在滥杀无辜啊。”杜缘继续摇头。

“那……他是什么人?”突袭有些迷茫了。

“可怜人。”杜缘回答。

“没关系,过段时间,这种事你会见得更多。到时候你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那……如果,如果妈妈你来评判刚刚的这两个人,你会怎么做?”突袭问杜缘。

杜缘听了,笑了笑:

“我会把这两个人凑到一块,一人发把刀,告诉他们:无限制格斗,受害者先手——我会尽量保证无人胜出。”

……

“他是个可怜人。”

米哈伊尔上尉示意装填手,给车下的人扔了一把突击步枪。

米哈伊尔眼前的男人只剩一条左臂,右臂断臂的位置由于缺少消毒措施已经开始坏死。

他站在米哈伊尔的战车前,眼神中没有一般马其顿人看到保加利亚部队的希望,反而盈满了复仇的怒火。

“连长,我们应该可以派一辆车将他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装填手提议道。

“他活不了多久了,这样的人我从前见过太多。”米哈伊尔上尉摇了摇头:

“让他去跟着马其顿的部队行动吧,至少,能让他死得其所。”

将男人打发走之后,米哈伊尔低头看了眼手表。

“好了同志们,时间差不多了。全体注意,准备出发!我们要在黎明之前突破敌军在斯普科里城外的防线,争取在奥匈帝国干涉之前,将战线推进到克拉列沃!我们的时间有限,快点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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