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清洲,云县,福溪巷。

这里坐落着一栋栋以黄土为墙,以茅草为顶的老旧民宅,是整座县城之中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江诚,居住在这里的一份子,一名刚成年的男性。

正常男人,成年之后就可以找户人家嫁了,从此沦为女人的附庸,一辈子朝着贤内助这个由她人定义的目标追逐。

江诚是个异类,他没有早早嫁给女人,过上安逸的生活。

难道条件不好,没人看得上吗?

并非如此。

这位少年样貌,形态都是极佳,建模天生高人一等,县不知多少女人流着哈喇子惦记着他。

不嫁,是不想成为一个连出门都要看人脸色的“笼中鸟”。

不嫁也是为了照顾家里的义妹。

……

江诚的人生很悲催,小时候,亲生父母被土匪杀害,他侥幸逃过一命,但也流落街头。

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好心人的收留。

江诚知恩图报,本想着成年之后,报答她们的恩情。

可天不如人愿,好心收留他的夫妻接连病逝。

如今家里,只剩他与好心夫妻的女儿了。

江诚一个刚成年的男儿俨然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要用双手撑住它。

天色蒙蒙亮,简陋的民房内。

江诚正在准备早餐,以及给义妹熬制药水。

这位年轻的少年郎面容俊美,气质出众,宛如富贵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公子。

唯有那双略微粗糙的双手证明着江诚的穷苦与艰辛。

“药材快要用光了,必须尽快重新采购一批,又是一笔不小支出。”

义妹尚且年幼,又身患疑难杂症,家里的柴米油盐,乃至大大小小的一切都由江诚一个人来操办。

为了稳定义妹的病情,每月都要花费不少的钱财来采购药材。

家庭本来就不富裕,义妹的父母逝去后,更是雪上加霜,江诚一人独木难支,渐渐出现了揭不开锅的窘境。

“没钱就想办法去赚,小莹儿的药材绝对不能停。”

江诚望着灶台内燃烧的木柴,火焰倒映在双眸之中。

将药材熬制成汤水,一股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小莹儿不喜欢苦,必须加糖,糖也不多了。”

江诚将药水倒进碗中,不忘为义妹加上一勺宝贵的糖粉来添加一丝甜意。

大夫说过,药水熬好后,趁热喝效果更佳。

江诚马不停蹄端起药水,快步走向义妹的寝室。。

在不算宽敞的房间内,一位妙龄少女坐在床沿边。

这是一位异于常人的女孩,她皮肤,头发,白得如同冰雪一般,别人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

她就静静坐着,神情间流露出挥之不去的忧郁。

季莹,这是她的名字。

“小莹儿,该喝药了。”

在江诚的一声招呼下,少女回过神来,连忙将流露出来的负面情绪藏了起来。

“麻烦兄长了。”

季莹怔怔看着江诚,旋即低下头颅,默默用双手去接过装有药水的小碗。

“还烫呢,我来喂你就好。”

在义妹面前,江诚下意识进入了温柔大哥哥的状态,言行举止之间都尽显宠溺。

他真心疼爱从小就被疾病缠身的义妹,同

时也是报答好心夫妻收留他的恩情。

“那劳烦兄长了……”

在江诚温柔的话语下,季莹默默将雪白的小手收了回去。

“别想太多,我会照顾好你,放心交给我就行。”

江诚坐在义妹身旁,先是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水,随后以自信的口吻安抚道。

他六岁就被好心夫妻收留了,与义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季莹的父母去世后,江诚知道她一直活在惶恐不安里。

“兄长,我是女儿身,父母走后,本应该是我来照顾你……”

少女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下巴戳在微微起伏的胸脯上。

面对关心备至的义兄,季莹感到深深愧疚。

正常情况下,都是女人当家,为一家人努力奋斗。

如今呢,一切都反着干。

这让从小被女尊思想熏陶的季莹羞愧难当。

“小莹儿当然有照顾我的能力了,只不过需要先把病给治好,呵呵,以后小莹儿肯定有出息,我也能沾沾光。”

江诚从未有过任何怨言,眼前这位少女更是他眼中仅有的亲人了。

“我这病,从小就有了,根本无药可治,兄长……你还是别管我了。”

哪怕江诚尽力安慰了,可季莹的情绪不容乐观。

“先喝药。”

江诚不接义妹的话茬,温柔将勺子送到了她的唇边。

放弃治疗义妹,除非他死了,否则绝无这个可能。

“我真是害苦了兄长也……”

季莹心情悲怆,又实在无法拒绝人家的心意。

极苦的药水入喉,还带着一丝丝甘甜。

她知道,兄长一定是偷偷放糖了,仅仅是为了她能够好受一点。

想到江诚的种种付出,少女的眼眶不禁泛红。

“怎么了?是不是太苦了?你是大姑娘了,要坚强,可不能哭鼻子哦。”

江诚时刻关注着义妹的感受,及时想要冲淡那压抑的氛围。

“不苦,一点都不苦,我眼睛不小心进沙子了,兄长不用担心。”

季莹连忙摇头否认,但她自诩为娘们,从来都是不想让江诚跟着担心。

“小莹儿呀!”

江诚很照顾义妹面子,不再追问,而是轻轻抚摸着她白如雪的发丝。

“兄长,你也到嫁人的年纪了,我看好多媒公都抢着替你介绍婚姻……”

喝药的时候,是季莹难得跟兄长相处的时刻,她聊到了不愿意提,又不得不面对的话题。

女大当婚,男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主旋律。

在季莹眼中,江诚已是待嫁的成年男性了,随时都可能离开自己。

“那些媒公像苍蝇一样,无非就是想多赚几枚闲钱,下次再敢过来骚扰,我必定用扫帚将这些啰里吧嗦的家伙给撵出去……”

提到婚姻之事,又聊到那些不请自来的媒公,江诚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悦。

“兄长,找户好人家,你就不用受苦了,不是关好缪。”

季莹看着江诚的面庞,她相信以兄长的条件,嫁入好人家不成问题。

她一番好意,但不知为何说出这些话时,心在隐隐作痛。

依稀记得,当年父母商量收留江诚,本着把他当作了童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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