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心吊胆过了一夜之后，清晨的沈敛看着沙发角落盖着被子，呼吸均匀的慕小夭，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一晚，女鬼果然没有再上她的身。
“唔……”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在慕小夭略显苍白的脸上，她发出一声娇软的嘤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已经早上了？”
“嗯。”
沈敛已经穿好了衣服，轻声道：“我点了外卖，你再睡一会儿吧。”
“……嗯。”慕小夭轻轻扯了扯被子，将脸藏了进去的同时偷偷瞄着沈敛。
“怎么了？”
“那我……不去上学了吗？”
“你现在这样子谁敢让你上学？”沈敛一时间有点被气笑了，“万一上课上一半女鬼突然上身，那不是完蛋了？”
“可是逃课的话——”
“没事的啦。我已经给李姐打电话了，她说等会儿就给我们批假条。”
慕小夭默默地哦了一声，片刻之后才略有不满道：“你跟导员……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一口一个李姐的叫着。”
沈敛挠了挠头：“也不算关系好吧。就是，比较说得上话？”
李若琳其实也没大沈敛几岁。平日里也一直都是一副热心肠大姐姐的样子，没什么导员的脾气，见谁都和和气气的。
沈敛也因为要争取奖学金，所以没事总是会帮她干干活儿，留个好印象。一来二去确实熟络了不少。
毕竟在大学里，和导员搞好关系，肯定错不了。
很快，外卖来了。简单的包子豆浆之类的东西，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默不作声的吃着。
慕小夭和沈敛总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小的时候或许还能聊一聊动画片、漫画小说之类的，但是年级越来越大，两人的兴趣爱好也渐渐难以同轨。沈敛不懂女生的化妆品、偶像综艺，慕小夭也不懂男生的F1、球赛和电子竞技。
所以哪怕同桌吃饭，两个人也都是各自低头刷着手机，没人主动提起话茬。
“嗯？”嘴里还咬着半拉包子的沈敛忽然看到了李若琳给他回的消息。
【给你们俩批了一周假，但是这种长假要么家长给电话，要么本人签个字。你看小夭方便来吗？不方便我给你们送过去】
“辛苦李姐了，我一会儿去取一趟吧。”
因为右手还拿着筷子，沈敛这句话是发的语音。等他发送完之后，对面的慕小夭忽然抬起了头：
“你要去找导员？”
“嗯……毕竟是我们麻烦李姐，总不好让人家送咱家里吧。”
“我跟你一起去。”慕小夭低下头，漫不经心地盯着鞋尖，“反正我最好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对吧？”
沈敛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干、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还以为你绝对不会想和我一起出门呢。”
“肯、肯定啊。”慕小夭似乎有些生气，脸蛋都气的微微涨红，“如果不是担心身体里那个女鬼，谁要跟你一起出去啊。”
也是啊。沈敛无奈一笑。
这才像是慕小夭会说出口的话。
不然她会主动要和自己一起出门，沈敛差点就以为她又被女鬼上身了。
“那吃完饭就一起去吧。”沈敛又猛地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着说道，“反正我陪着你，就算女鬼真的再冒头，我也能稍微制止一下。”
“话说。”
慕小夭忽然眨了眨眼：“如果又像昨天晚上那样，女鬼已经上了身，又装作我平时的样子，你能分得清楚吗？”
“放心。我一定能分清楚的。”
沈敛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我比你想象中还要了解你哦。”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分。
直到沈敛又吃了两口包子，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到底有多么暧昧。
……简直就像说她在自己心里十分特别一样。
果然，扭过头的时候，慕小夭已经表情呆滞，脸颊渐渐羞红发烫起来，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个笨蛋，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了解我什么啊！”
“呃，可能我说的比较容易让人误会。”
沈敛讪笑着挠了挠脸：“但其实我想说，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肯定是没被女鬼附身的。”
“什么意思？”慕小夭疑惑地歪头。
“咳……你最好别知道。”
见沈敛不肯解释，慕小夭气呼呼地嘟起了嘴，娇哼一声扭过头去。
不说算了。
反正你总是这样，把我当小孩子。
一想到这里，慕小夭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
其实沈敛说的是对的。他可能确实很了解自己。
因为从小到大，他永远能记住许多自己记不住的细节。比如自己喜欢吃饭前舔一下筷子，用完的笔芯会攒满十根再一起丢，坐任何交通工具都不喜欢坐靠窗的位置。
甚至高三那年，在所有人都埋头学习那么忙的时间里，他都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在早上自己进教室之前将生日贺卡塞进了自己书桌里。
但慕小夭也许没那么了解沈敛。
就像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敛竟然和导员已经关系那么亲密了。
她明明记得沈敛不太爱和女生交流的。从小到大，他的身边都只有自己一个算是亲近的同龄女生，哪怕有别的女生和他告白，他都总是很害怕的拒绝掉。
可他喊导员“李姐”的时候，喊得那么熟稔，甚至两人开玩笑的语气也不像是导员和学生，反倒像是关系莫逆的好朋友。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件事，慕小夭就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上气。
……小姑娘，需要姐姐帮帮你吗？
“嗯？”
沈敛一脸懵逼地抬起头，看着桌对面仿佛突然炸毛一样直起脊背的慕小夭。
“怎么了？”
慕小夭没有说话。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脑海中，那个有些妖媚的声音。
……你这样下去，你的小情郎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哦。
“什、什么情郎……你别胡说！”
“啊？”沈敛愣愣地看着她，“我啥也没说啊。”
慕小夭这才猛然回神，通红的脸颊顿时开闸放气一般，冒着烟低垂了下来。
“你没事吧——”见沈敛还要追问，慕小夭立马红着脸将一个包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没！事！别问了快点吃，磨磨唧唧的，吃完赶紧走了！”
说完，她气呼呼地起身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沈敛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怎么惹她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