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他暂时安全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来喜见林浩肯吃东西,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连忙道:“太好了!少爷您能缓过来真是太好了!您昏睡的这一天一夜里,奴才,奴才不知道有多担心!”
他似乎还想表功,又急急补充道:“不光是奴才,大将军和小姐们也都很担心您呢!”
林浩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抚摸过脖颈上那已经结痂的细微伤口,低着头,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地重复道:“是吗?”
他刚想再问些什么,来喜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带着几分后怕和夸张的情绪。
激动地说了起来:“当然了!少爷您当时您是没看见!少将军抱着您回来的时候,那张脸煞白煞白的,可比您吓人多了!”
是大姐抱我回来的? 林浩微微一怔。
来喜还在滔滔不绝:“大将军当时就急了,立刻下令把都城里有名望的太医、名医全都请进了府里!
二小姐更是了不得,当场就炸了,提着鞭子就要冲进宫里去寻皇太女殿下理论!
那架势,啧啧,要不是林福管家带着好几个侍卫拼死拦着,恐怕真要出大事了!”
林浩默默听着,心中暗自思索。真是让人意外,虽然这话里肯定有夸张的水分。
但这将军府上下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我昏迷的时候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莫非,不仅仅是因为我受伤,更是因为皇太女在宫宴上当众发难,折损了大将军府的脸面?所以他们才如此激动?
来喜没注意到林浩的沉思,还在感慨:“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少爷您病得这么重,这么虚弱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就怕您……”
他说到一半似乎觉得不吉利,赶紧住了嘴,讪讪地低下头。
林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辛苦你了。”
来喜受宠若惊般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虽然,虽然以前伺候得是有些不用心,但奴才毕竟也跟在您身边好些年了。”
林浩听到他这话,心里不禁冷笑。呵,这小子倒会顺杆爬,之前拿针扎我的时候,可没见念什么主仆情分。
来喜似乎自己也意识到失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转移话题:“啊!瞧奴才这脑子,光顾着说话了!
少爷您醒了是天大的喜事,奴才这就去把消息禀报给大将军和少将军!”
他说着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头小心请示:“少爷,您看,是奴才先去禀报,还是先伺候您洗漱更衣,等您缓一缓再……”
林浩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嗯,先去禀报吧。”
“哎!好嘞!”来喜应了一声,这才匆匆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林浩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的边缘。
将军府异常激烈的反应、来喜前后不一的态度、还有颈间这道来自皇太女的“印记”一切都透着诡异和不安。
前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林浩看着来喜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不过是道小口子,搞得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脖子被砍断了呢。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借着‘重伤未愈’的名头,安安稳稳在屋里躲几天清静,也省得出去面对那些麻烦事。
刚打定主意装病,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门外传来一个恭敬却略显刻板的声音:“少爷,老奴林福求见。”
林浩眉头微蹙。林福?那个大管家?之前不是跟他说了,有事让底下人传话就行,怎么又亲自跑来了?
他对候在一旁的另一个小厮抬了抬下巴:“你去问问,大管家有什么事。”
小厮应声而去,很快回来禀报:“回少爷,大管家说,是大将军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林浩心里咯噔一下。大将军亲自找我?那确实,只能由他这位内府总管亲自来传话了。
这次又准备怎么训我?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心情沉重起来。在宫里闹出那么大风波,还‘惊动’了皇太女。
虽然不是我主动惹事,但终究是给将军府丢了脸。关禁闭恐怕都是轻的。
我才刚醒过来,气都没喘匀呢就被叫去问话,唉,这养子的日子,真是过得如履薄冰,可怜啊。
他认命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虽然身体还有些虚软,但走路并无大碍。
打开门,林福管家果然垂手恭敬地站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躬身行礼:“少爷,请您随老奴来。”
林浩点点头,习惯性地准备跟在他身后走——以往都是如此,管家在前引路,他这位不得宠的少爷默默跟在后面。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却发现林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转身带路,反而依旧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站在原地没动。
林浩有些疑惑,停下脚步看向他:“嗯?怎么了?”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以前,不都是你在前面带路吗?”
林福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声音依旧恭敬,却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谨小慎微:“老奴不敢。
老奴只是区区一个侍从,岂可走在主人前面?这于礼不合。还是,请少爷您走前面吧。”
林浩:“……”
他着实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鬼?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他仔细打量着林福,对方那低眉顺眼、甚至带着点惶恐的样子,完全不似作伪。这好像才是我该等的待遇?
他心里狐疑,但面上不显,只好将信将疑地迈步走在前面。
林福则立刻保持着半步左右的距离,微微躬身,安静地跟在他侧后方。
更让林浩感到不自在的是,从他的小院一路走向主院,沿途遇到的每一个仆人,无论是洒扫的粗使丫鬟,还是巡逻的侍卫。
见到他过来,都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退到路边,无比恭敬地躬身行礼,语气关切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