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满眼都是高耸入云的山脉，附近似乎难以找到村子。
“少爷，在哪里可以找到一些城镇？”
“嗯……在这条山脉往右边拐的话，就是丽星茫城，去那里的话大概要一个半小时。”艾薇从后面探出头，压紧被风吹散的长发，按照记忆指向了右边。
“好。”
“那个……在没人的时候，可不可以别这样称呼我？”艾薇拉了拉衣袖，似乎对这个称谓感到羞耻。
“为什么？只是暂时的，那叫你小姐吧，虽然穿着男装。”科黎不经意地笑了笑。
“不是，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不是那种关系啊。”艾薇表情有些困惑，也许是单纯地不适应这个
“哦，当然。”
“所以……”
“那叫你女儿好了，你叫我爸爸。”
“不是这个!”艾薇大叫道，十分不高兴，与之相对的，科黎倒是大笑了起来。
“……你好像对这个称呼很上心？”这是艾薇第一次看见科黎露出如此高兴的表情，虽然接触不多，印象里的科黎总是风轻云淡的，看上去十分可靠，给人安心感。
“别在意，我只是开开玩笑。”
虽然科黎是这样说着，艾薇却从他泛红的瞳孔里看出了一丝悲伤。
“吸血鬼……没有家人吗？”
“嗯……”
“抱歉，问了多余的话。”
“有的，只是现在的话……应该都各奔东西，隐匿在世界各地了吧。”科黎显得有些落寞，血族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几乎被泽尔蓝人赶尽杀绝，除了自己以外，现在确认还活着的也寥寥无几。
“那科黎认识的，有吗？”
“有，”科黎回头看了看她的眼睛，确认她没有恶意之后又抽起了缰绳，“在泽尔蓝，第三，第七元老在那里，我有时会和他们写信联络。”
“哦……我很久没有听过外面世界的故事了，所以有些好奇。”艾薇摸了摸自己的手肘，咬着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一直待在皇宫里吗？”科黎注意到她的表情，回想起来昨天把她抱回来后的一些事情，那在她身上窥探到的罪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反感。
“嗯……一直……”
“在里面过得好吗？”
“嗯……”
科黎在心里叹了口气。
感觉你一点也不像个公主。科黎很想这样问她，想去窥探她的内心，了解她的经历，但他最终没有问，只是攥紧了缰绳，促使地龙加快了速度。
和艾薇所说的一样，很快一座城池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现在太阳已经下山，城里升起的炊烟渲染了宁静而祥和的气氛，让科黎感到很舒适。
科黎架着车来到了丽星茫城的城门，与远望完全相反，城门口大批的士兵巡逻着，借着夜视的能力科黎也发现了箭跺暗处的弓手。
也许认为对方是在寻找她，艾薇犹豫地伸手揪住了科黎衣服的一角。
“没事的，最近世界里的事情你可能还不清楚，他们不是来抓你的。”
“喂，干什么的!”
在科黎把车靠近后，守卫的士兵开口呵斥他们停下，但和预想一样，其他士兵对他们并不重视，只是继续谈笑着。
“晚上好，军士大人，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最近我那里战事吃紧，我只好带着少爷逃来这里了。”科黎下车行礼，偷偷从口袋里塞给了他两枚金币。
“哦……哦，原来是这样，好，好，赶紧进去吧，最近都不怎么好过啊。”士兵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和其他士兵打着哈哈，大大咧咧地就把科黎放了进去。
科黎牵着地龙缓步走了进去，带着艾薇来到了城镇角落的一个旅馆，虽然装潢看起来十分朴素，但终究是五脏俱全，也勉强可以接受。
“服务生。”科黎来到了一楼的柜台前，叫住了正在调酒的服务员，艾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就像初生的婴儿，对什么都很好奇，明明已经活了一千五百多岁。
“哟，客人，要来点882年的龙血酒吗？”
“有意思，但是不需要。”科黎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在桌面上放上来一袋金币，像是炫耀自己的财富一样抖了抖满鼓鼓的袋子，里面的金币发出了诱人的声响。
“尽……尽管吩咐!”
“给我一间双人间，可能会长住，看你们表现。”
“没问题，没问题，包你满意。这边请，这边请。”服务生谄媚地弓着腰，拿起钥匙开始在前面带路。
“……他怎么了？。”艾薇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服务生会这么高兴，或者说自己在害怕着这样的举动。
“他生病了。”
“？”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他想骗我们。”艾薇低着头，露出了不安的表情，似乎想马上逃离这里。
“是吗？他现在不是在笑着帮助我们吗？”科黎在引诱着她，想要清楚她的过去。
“可是……”
“发生了什么，在你看见这种行为之后。”
“……”
“好了，两位大人，就是这里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服务生笑盈盈地搓着手，不住地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像是在催促他们打赏他。
对上服务生的视线后，艾薇躲在了科黎身后，不住地抖动着，科黎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替我找城里最好的裁缝来。”科黎把一枚金币递给他，示意他出去。
“好好，马上，马上去。”
科黎把艾薇拉进房间里，关上了门，让她坐在床边，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精致的小脸上毫无血色。
在一旁开始煮茶的科黎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能从那金色的龙瞳里看到那黑暗深处无尽的绝望。
“你怎么了？”科黎坐在她对面，把她的手握紧，冷淡的表情让艾薇更紧张起来。
“啊……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没事的……”艾薇勉强地笑着，把手从科黎手中挣脱，不住地握着手肘的结合处，隐藏着什么。
“要喝杯茶吗？”科黎沉默着把一杯红茶递给她。
“谢谢……”艾薇仓促地喝了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缓过气来后露出了失落而焦躁的表情。
没有，没有那种感觉。
“稍稍冷静一下怎么样？”科黎把自己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略带苦涩的味道。
“啊，好……”
“艾薇，你是公主吧。”
“是啊……”
“但是你并不是住在皇宫里吧？”
“……啊?什么……不然住在哪里？”艾薇干笑了几声，本来攥着取暖的茶杯因为抓得太久，手掌被烫得猛地放开，茶杯打碎在了面前。她慌张地想要捡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比如一个医院里。”科黎淡淡地说道。
“……”她愣了一会，随即笑着否认道，“怎么可能，不是啊，我身体健康得很，并不需要什么医生啦……”
科黎闭上眼睛，回想起昨天把晕死过去的她抱回来后的事情，当时由于她衣服已经沾满了鲜血，早已破烂不堪，所以他替她清洗了一下，脱掉衣服后，他突然愣住了。她身上，尤其是两个手臂，遍布着伤痕，并不是战斗留下的刀伤，而是被针筒装的尖锐物品穿刺的小口，在右边的手肘处伤口已经过于密集而整块败血发黑起来。
“……艾薇。”
“什么，我都说了没有医生!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也是和他们一样表面一套背地又是一套的人吗!”艾薇气愤地大叫起来，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
“不是，我相信你，早点睡吧。”科黎心疼地替她擦去溢出的泪水，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
“晚安。”科黎关掉灯，在窗边坐了下来，撑手看着夜幕的城市。
也许是太累了，艾薇很快地睡着了，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让科黎心情好了不少，屋顶上传来了乌鸦扑腾翅膀的声响，结队的鸦群里，一只乌鸦落在了窗台上。
科黎笑了笑，把乌鸦脚下的纸条取下来，就着黑暗慢慢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