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擦着洗发水，听见浴室门外传来挪动椅子的声响，然后是顾安雪轻轻的声音，从洗手间的门口传来。
“还可以…继续聊天嘛？”
我把脸上的水给擦掉说。
“没事，我在的，你说吧。”
门外先是安静了一小下，然后她的声音又响起来，隔着玻璃，有点闷闷的。
“语嫣…和小林…都和你一个学校吗？”
“是的。”
我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一边说。
“语嫣和我同班，林学姐现在已经是高三了。”
门外传来她一声轻轻的“喔”。
紧接着，她又继续问着，声音里带着些好奇和一丝紧张。
“感觉…语嫣和小林…和你关系都不一般呀…是怎么回事呀？”
一般来说果然还是会问到这个问题呢。
我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她们是很好的女孩，我之前…不仅问过她们，也问过自己，是否可以这样和她们相处的。”
说着话一下没注意，泡沫流进了眼睛，有点刺痛，我闭着眼继续冲水。
“后来…是小江同学提出了一种…大概契约关系吧，维持到大学之前，但又无需压抑感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门外的顾安雪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消化这个信息，然后才轻轻说。
“原来是这样呀……”
她声音似乎更低了一些。
“那…语嫣和小林…都很喜欢你吧？”
我关掉了水，拿起浴巾开始擦脸。
“她们本来就是很好的人嘛，而且…”
我决定实话实说。
“我自己在她们面前，其实都挺被动的。”
被动是现实意义，但的确无法拒绝。
却门外传来她带着点小情绪的嘟囔声。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在我面前被动呀……”
听见这话，我忍不住有些想笑，隔着玻璃都能想象她此刻鼓着嘴巴的样子。
“这人与人是不同的嘛。”
“就是我好欺负嘛……”
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点不服气。
我快速擦干身体，穿上包里还没湿的运动裤，随手扯了条浴巾披在肩上，然后拉开了浴室门。
顾安雪正和我刚刚一样背对着门坐在那张小板凳上，她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回头。
她目光看着我只穿着运动裤、披着浴巾的上身。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小脸一下就红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呀～”，然后猛地转回头去，用手捂住了脸。
但是手指缝却悄悄张开，还能看到她偷偷往回瞄的眼神。
我稍微愣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才反应了过来。
“我去…忘记穿浴袍了。”
我火速退回浴室，套上那件白色的浴袍，系好带子，这才重新走出来。
“咳。”我假咳了一声，试图来掩饰刚才的尴尬。
“安雪姐学医的，应该…见过不少吧？”
我真是聪明，这个台阶保全了我的失误，还肯定了顾安雪的学习敬业。
顾安雪的脸还是红红的，手指放下了些，眼神躲闪，声音软软的。
“见过是见过呀……但是…你身材好好呀……”
我：“……”
顾安雪同学真是油盐不进呢。
我假装没有听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顾安雪也从小板凳上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在我旁边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坐下，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要…要休息了喔。”
她小声说着，像是在提醒自己，又像告诉我。
“明天我们还得卖东西呢…”
我微微点点头。
“我得回个消息，我们没回去，她们肯定会担心的。”
顾安雪这才想起，也连忙拿起手机。
“对哦…我也得告诉雨荷姐一声才行。”
我给江语嫣发了消息。
“顾安雪摔了一跤，膝盖伤了，雨太大，她开不了车，找不到代驾，所以今晚在外面民宿住下，很安全，也告知一下林学姐。”
给小江同学发简洁明了的信息她应该会非常的明白。
江语嫣几乎是秒回。
“好的。”
果然简洁明了。
又过了一会，她又发来一条信息。
“顾安雪的问题，解决了吗？”
我看着这条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发了过去。
“她说喜欢我。”
江语嫣回复着。
“这我当然知道，但肯定又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不准欺负别人。”
我平常都在被谁欺负我不说。
我回复。
“明白”
江语嫣最后回了一句。
“那好好休息，明天见，晚安。”
可能估计江语嫣已经利落的告诉了林温言，林温言的消息也很快就蹦了出来。
“小学弟～不要对别人动手动脚喔～（一个怀疑的眼神.jpg）”
她又补了一句过来。
“我怀疑你就是喜欢年龄比你大的，嘿嘿～”
什么时候暴露的，是谁泄露的。
但还是略带调侃的回复。
“是你不？”
林温言那边停顿了一会，才回过来一句。
“嘿嘿，睡觉啦睡觉啦～晚安！”
我笑了笑，回了一句“晚安”，然后关上了手机。
我看向旁边的顾安雪，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脸困惑的表情。
“怎么了吗？”我看着她问。
她抬起头，软软地说。
“我告诉了雨荷姐今天发生的事啦…”
“然后呢？”
“不知道呀…”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了我，屏幕上，是杨雨荷的回复。
“加油安雪，主动点，杀他个片甲不留～”
看到这个回复，我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没事，她夸你勇敢呢。”
顾安雪乖巧地点点头。
“是这样呀…”
相信了，居然相信了吗。
“早点休息吧。”
我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二点半了喔。”
顾安雪乖巧地点头，但眼神飘向房间中央那张大床，脸又悄悄泛红，显然想到等会要在一张床上睡觉的事。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主动的说。
“没事，我会侧着睡，给你留充足的位置。”
她轻轻摆摆手。
“不是呀…没事的…”
“那我熄灯了喔？”
我征求着她的意见，她点点头。
我关掉了房间的主灯，房间只剩下了窗外淡淡的月光。
我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安雪姐你睡靠里面吧，我看书上说，这样应该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顾安雪听话地挪到床的内侧躺下，我保持着距离，在靠外侧躺下，中间应该还能再躺一个人。
我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转过了头，在淡淡的月光下，不知何时，顾安雪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她柔顺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眼睛迷蒙地看着我。
“怎么了吗？”我轻声问。
她的声音也很轻，带着羞涩。
“你和语嫣…和小林她们…会做什么亲密的事呀？”
不是说不能随便使用核武器吗，这应该算是睡前核爆了。
“大部分是…应她们要求吧。”
我斟酌着用词。
“其实…大部分都是被她们主动完成的，但毕竟我也是青春期少年，安雪姐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
顾安雪有些害羞，但又往我这边挪近了一些，距离缩短了不少。
“你叫我安雪就好，叫姐我老是不适应...”
我看着她的脸轻轻点点头，她继续软软的说着。
“我自己写小说…会看很多素材的呀…所以…就有些好奇嘛…”
我看着她已经近在咫尺的眼睛，笑了笑。
“那安雪你是理论大师？”
顾安雪似乎被说得不好意思，伸出手，轻轻放在我的脸上，修长的指节轻轻点着。
“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嘛…刚刚抱你…也是心跳很快很快呀…”
我感受着她指尖的触感和微微的颤抖，轻声问。
“那…你准备做什么呢。”
顾安雪像是鼓足了勇气，又靠近了我一些。
现在的距离近到几乎和之前在车上一样，鼻尖快要碰到鼻尖。
和当时不同的是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脸。
她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带着颤音，但我听的清清楚楚。
“我不傻的…也知道雨荷姐说的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眼神更加迷蒙，又带着一些勇气。
“你说你大部分是被动…我…我也不会怎么亲密…你可以…主动来教教我嘛…”
我表面是面瘫，内心冲击却十分巨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看着她在淡淡月光下动人白皙的脸，慢慢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有些她发烫的脸。
顾安雪似乎因为我这个动作而有些呆呆的，随即又像是感到泄气，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带着点哭腔。
“是…是我不够好嘛…”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可能鼓起了十分的勇气。
我继续轻轻揉着她的脸，低声说。
“当然不是。”
我顿了顿，声音更轻了。
“只是…我可能…也不太行吧…”
顾安雪带着泪花，眼神却格外执拗，声音软乎乎的。
“就一下下…可以嘛…”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只有屋檐的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嗒…嗒…嗒…的响着。
我看着她在极近距离下泛着水光的眼睛，和那微微张开小巧的嘴唇。
我的手指依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躺着同一个柔软的枕头上。
轻轻的吻了上去。
她的唇瓣很柔软，带着她干净的气息。
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那一盒水果糖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