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的海浪声，看着逐渐走近的七人，少女的脸色愈发苍白：
“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金发魔女盯着她道：
“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啧......”白悠悠习惯性地咂了咂嘴，随即挺起不存在的胸膛，“吃完了！”
语气坚定异常，甚至有些自豪。
“什么？”魔女面色一沉。
“哼，我说我吃完了！”白悠悠鼓起嘴，“我现在身无分文，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糟了，嘲讽习惯了！忘了自己现在弱得不行，打不过她们呀！
额头冒出冷汗，她飞快地瞥了一眼身后，看着粉碎在岸堤上的海浪，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科幻电影里，主角被人追杀，跳进海里极限求生的剧情。
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只有......
她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脑中数着数字：
一、二、三——跳！
噗通！
那是白悠悠灵魂落水的声音。
你问肉体呢？
肉体正在岸边瑟瑟发抖呢。
——我不会游泳呀！
某毁灭魔女在内心尖叫。
以前狩猎海龙的时候都是用魔法让自己获得水下呼吸的能力，再用魔力充当推进器进行高速移动。
可现在魔力全被那个标志女神抽走了，跳进海里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啊！
这可不叫怂，这是灵魂被孱弱的肉体束缚了，这该死的重力！
心中为自己开脱着，白悠悠手背在身后，两根食指绞在一起，下一秒，金发魔女上前一步，拎着她的衣领，轻松地将她提了起来：
“哟，偷吃贡品还挺硬气，行啊，我看你能硬多久。”
说着，她掏出了那根RPG一般的魔杖，想都不用想，白悠悠都知道她要放拷问用的法术了。
现在自己没有魔力，相当于一点魔法抗性都没有，如果吃一发狠的话，说不定会当场昏过去，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于是白悠悠一秒认怂：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嘴硬的！饶了我吧？我可以打工赔钱的.....求求你们了，如果可以原谅我的话，我什么都会做的！”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少女这瞬间变脸让在场几人都愣了一下，片刻后，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引得大家一齐笑了起来，一时间，海岸边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作为被嘲笑的对象，白悠悠涨红了脸，她攥紧了小拳头，心里默默将这笔仇记了下来。
可恶，给我等着！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魔女穷！
“哼......”
金发魔女收敛笑容，转而冷哼一声。
“刚刚叫你停下你不停，本来断条腿就能解决的事，现在只有用你的命来偿还了。”
她松开手，白悠悠便向下摔去，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嘶......！”
吃痛地揉着扭伤的脚踝，白悠悠抬起头，鲜红的眸子瞬间瞪大，只见金发魔女已经将魔杖对准了她。
“等等......”少女一时语塞。
她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不是，图啥？图那俩苹果？难道我的命还没有两颗苹果值钱吗？
短短八十年，民风淳朴的魔女世界就变成道德与法治6啦？
一瞬间，许多乱糟糟的想法蹦了出来，她摇了摇脑袋把这些念头驱逐出去，死死盯着眼前的魔女。
虽然没有魔力，但好歹活了两百多年，保命的手段还是有的，但是如果用出来的话，这一小片区域可能都会毁掉......
白悠悠咬紧了嘴唇。
要用吗？现在，在这里？
望着少女发白的嘴唇，金发魔女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得扯起嘴角：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等到地狱后悔去吧！”
说完，魔杖的炮口就迸发出了暗红色的魔力微粒，就是这个瞬间，让白悠悠做出了抉择：
如果不用的话，自己就会死在这里！
她闭上双眼，以此掩盖即将从眼底散溢的磅礴能量。
与此同时，金发魔女也要完成短暂的吟唱。
“慢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魔杖前端聚集的魔力球体膨胀又收缩，最后逐渐消逝。
白悠悠也睁开了眼睛，那双红色的眸子依旧清澈透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看向声音的来源，注意到说话的是站在金发魔女身后的人。
一头紫色卷发和一双狐狸眼，穿着暗灰色的束身连衣裙，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欲求不满的未亡人气质。
“怎么了，梓？”金发魔女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道。
被称作梓的女人抚摸着自己的脸，柔声道：
“这孩子脸蛋不错，很合我胃口，就这么杀了有点太可惜了，我看，要不交给我吧？”
说着，她将食指搭在舌尖，轻轻舔了舔。
“交给你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吗？”金发魔女瞥了她一眼，“行，给你处理，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
“好~”
梓轻轻应了一声，走上前，俯下身问道：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呀？”
“嗯......刚满18岁。”
某两世加在一起快三百岁的少女微笑着回答。
虽然三百岁对于魔女来说还很年轻，但她还是想稍微说小一些。
谁知话音刚落，原本还笑意盈盈的梓就变了脸色，撇了撇嘴，冷声道：
“切，成年了啊，没意思。这个年纪当样本正好，炮，带她去实验室吧。”
？
白悠悠疑惑地眨了眨眼，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大姐，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这倒是提醒我了。”
被称作炮的金发魔女收起魔杖，抓住白悠悠的手腕就将她拉了起来。
体型缩水了，身体素质也明显减弱，白悠悠的力量完全不足以与她抗衡，只能被拉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样本？实验室？18岁少女？
白悠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这三个玩意儿只能组合出来一个词——人体实验，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被捆在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的情景了。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魔女世界吗？
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她还是被生生拽着来到了一栋废弃建筑的顶楼，看着一辆白蓝色涂装的浮空车停靠在边界处，车门打开，里头跑出来一个年轻魔女：
“炮姐，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
炮点了点头，粗暴地将白悠悠推进了车里，当她坐上椅子的瞬间，几道散着荧光的纤细白丝自年轻魔女的黑色魔杖中射出，将她的手腕和脚腕牢牢捆住，连腰也被固定在了椅子上。
这下是彻底完了......才怪嘞！
喜欢搞人体实验是吧，我来看看怎么个事。
白悠悠表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实际上想的是到地方之后怎么把那座搞邪恶实验的实验室炸上天。
随着炮也坐在了椅子上，车门缓缓关闭，浮空车静悄悄地升空，白悠悠则好奇地望向窗外，看着下方的建筑物飞快地缩小。
“你们不骑扫帚了吗？”白悠悠歪头问。
炮嗤之以鼻道：“都什么年代了还骑传统扫帚，你不是十八岁吗？怎么跟那些老古董一样。”
“喜欢复古不行啊。”
白悠悠不爽地鼓起嘴，扫帚可算得上是空中敞篷跑车，浮空车做得到吗？
两人话不投机，自然就没了下文，于是车内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白悠悠看着窗外的景象逐渐变化，繁华热闹的市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密集却肮脏，窗户多如蜂巢的摩天大厦，每一栋都至少有四五百米高，它们紧紧挨在一起，恨不得把仅剩的空间全部填满。
这里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拥挤，连空中的道路都是如此，她们塞了好一会车，才终于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小道。
少女的目光一直没从窗户上挪开，一是因为好奇心，二是为了记住来路，方便炸完实验室跑路。
她默默记着每一个有特征的事物：
阿诺健身馆、意大利菠萝披萨店、小五郎侦探所......等等，那个是什么？
她忽然感觉视野边缘有点亮，还有点红，下意识就侧目望去，看到一个火红的球体，像是颗小太阳，又像是燃烧的流星，拖曳着红色的尾焰，以极快的速度朝车尾袭来。
嗐，我还当是什么呢，原来是火球啊。
白悠悠收回视线，缩回椅子里，接着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会？什么东西？
“火球！？”她叫出了声。
但是为时已晚，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火球在车尾轰然爆炸，还未来得及开启护盾的浮空车刹那被冲天的火光吞噬。
“发生什——”
咚！
紧随而来的剧烈抖动让两个没系安全带的魔女一头攒在了车顶，白悠悠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吧”声，接着就见两人头一歪，摔在了地上，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身上的白丝倒是起到了安全带的作用，没让白悠悠跟两个魔女一样飞起来，随着施法者丧失意识，专注被打断，白丝飞快地失去活性，最后如同蛛丝一般褪去光泽，崩解开来。
嗡嗡嗡——！
引擎在悲鸣，纯净的蓝色魔力被点燃，化为蓝色的火焰。
紧接着，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整个车体以左前方为支点，呈现四十五度角倾斜，然后笔直地猛然向下坠去！
“终端无响应！”
开车的魔女尖叫起来。
“我们要坠车了！”
白悠悠闭上了双眼。
她从未想过魔女也会有坠机的一天，因此完全没有为这种情况留后手。
魔女坠亡......这和金鱼被水淹死有什么区别啊！
隐约间，透过火光，少女仿佛看到了一个光头黑人对她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轰！
猛烈的冲击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
“唔......”
几乎要将身体撕裂的疼痛让白悠悠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天边仅剩的一抹橙红色，环顾四周，垃圾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丘，如同沙漠中的沙丘。
而浮空车那焦黑的残骸散落四处，其中有些还在燃烧着。
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白悠悠看过去，只见一只银色的手抓住了她身旁的一块卷曲残片，准确来说，是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车门，似乎没怎么用力，就将其轻松掀翻到一边。
站在其后的是一个高挑的黑发女人，一袭白衣，好似武侠小说里的角色，却梳着中分，戴着一副与之风格截然不符的飞行员墨镜，嘴里叼着一根白色中空的棒子，如果白悠悠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根棒棒糖。
“醒醒吧，魔女。”
她慢慢俯身，用银色的义肢摘下墨镜，挑起一边的眉毛，以低沉的女气泡音道：
“咱们把这座城市，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