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颠婆的路面，这里的泥土都被一层砂石覆盖住了。

林雨茉穿的是高跟鞋，而不是以往的帆布鞋。

走在这样如同鹅卵石的路途，很容易踩空。

所以还是撑着我的右肩膀行走。

这里的山是可以开采的，一种切割机，先在山顶横竖来回切割。

需要人工推动，像列车轨道的切割机铁轨摆在上面。

用铁撬撬动转移方向之后，再开机器。

石头表面切好之后，便是这些零零散散的工人拿起铁锤和一根錾子。

敲敲打打使得一块块方块形的红石头从表面挖掘出来。

这样一层层大约有几千块石头吧，这里算是一座小山。

大卡车在最尾端，一个中年人站在卡车上。

等待坐在吊机上的人把沉重的石头移动到车框内。

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把石头摆正，往里面推。

车下面则是有另外一个人接过随时垂落下来的铁钳，固定好地面上的方块石头。

三个人合作，把一块块石头搬运到大卡车上。

司机叼着烟不断吞云吐雾，站在一旁穿着干净利落的男子。

应该就是这里的掌管人，和其说说笑笑。

正好这倆卡车装满了，司机从兜里取出鲜红的纸钞，数数点点递给男子。

两人挥着手，拍了拍，示意生意达成。

轰隆一声，尾气管冒着黑烟的大卡车发出鸣笛，我和林雨茉往一旁的灌木走去。

这种尾气比城市的汽车黑烟还要有更多的毒素。

向来讨厌烟味的我，自然对这些能够避免的空气，尽量躲避下。

上学也是佩戴口罩的。

“这里是他的家吗？”

林雨茉问我。

“嗯，周易明的家，他老爸是这里有名小财主。”

我努了努嘴。

“那边有三座小山，都可以开凿这种红石头。”

我蹲下来，用手碾磨一块碎片，很快就成了细小的红色颗粒。

“雨茉，你看，这种红石头的材质比较好，既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

我们这边乡村做房子都是用这种石头和水泥封房子。

而不用石砖，这里有三家红石头厂。

另外两家材质太硬，那种石头只能用来垫脚，就是一般房屋的基石。

不是从地下打基础么，埋在土里用来固定的石头，选很硬的会比较好。

另外乡里做围墙，比如我读小学的时候，大人们建造围墙。

没必要用好的石头，就用另外两家，所以他们还过得去。”

“龙，对这些好清楚呢，像是自己家一样。”

她也顺势蹲下来，头发垂落在肩膀下，披在腰间。

“毕竟是我小时候待过的地方，小孩子嘛，总喜欢到处乱走。

特别是没有伙伴的家伙，喜欢这样到处走动，浏览风。

看到好玩的事情就可以玩上一天。”

“龙是读的小学是在哪里啊？”

“在柏丽，现在已经是很漂亮的小洋楼了，而不是当年那个刷白漆的围墙。

对了，我上次碰到的杨老师，在那里教了十来年的书。

不过去了我们一中那边了。

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邀请道。

“好啊好啊，离过年还有几天，龙带我走遍这里呗。

哦，对了，那对父子呐，那我们接下来去找他吧。”

林雨茉很开心地答应了，由于她比较引人注目。

已经有不少工人注意到我们了，还是去完成正事要紧。

我点点头，指了指另一条路。

“我记得这边可以走，这里是工厂，他们不会住在这里的。

切割机的声音很吵的，周易明一家人应该是住在下方的房子。”

这么大块的土地，加上自身是石头工厂，做个几栋房子是很简单的事情。

正因为是小财主，比小康家庭要高上不少，

所以才会有机会接触那些比较昂贵的药吧。

林雨茉跟我说，她以前也接触过**群体，大城市的人数会更多。

这是接触问题，如果接触不到这些知识和药品，也不太可能想要成为女孩子。

像地屈孕酮片和黄体酮软胶囊的药效机制差不多，一个星期就一百多块。

这是普通人耗不起的资金。

我们沿着这片竹林，大概也就三百平方米，下方有一个池塘。

大概有半个学校那么大，边缘坐落着一所大房子。

围栏矗立，还有一口深井。

这里就是周易明的家，我对这个名字很熟稔。

在乡村没有人不会不知道东周家是大工厂，

所以他们一家人是人们吃饭后的杂谈。

那么出了这档事，在风尖浪口上，父母压力肯定很大。

在这里，人们会变得更好面子，对于这种事情大概无法容忍。

我想他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吧。

“有狗哎。”

林雨茉不像一般的女孩，对这种不断犬吠的狗感到有什么害怕。

反而凑上去，对于女孩摄人的眼瞳。

这只大狼狗似乎觉得不太好惹的样子，往后缩了缩，躲在狗窝里犬吠。

“我说龙，我们的菜谱好像没有狗肉呐。”

……冷汗……确实这几个月来，我做的菜确实没有狗肉……

这个馋猫什么都吃高了吧。

“咳咳，过年的餐桌会有的，不过一般都是买的。

像我们村里的人是不会吃自家的狗的。”

饲养鸡鸭是随意的，但如果耕田有牛的话，还有狗。

大家都忌讳吃这些的。

狗和牛都代表忠诚，在古代都不允许吃牛肉。

饲养猪是正途的观念也深入人心。

我对这点思想禁锢，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毕竟它们是真的忠诚，从来只有主人背叛狗，狗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龙，以前有接触**么？”

“只是听闻过，并没有真的见到过。”

“那为什么，一听到这个事情，龙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除了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吗？”

林雨茉别过头来，大概有一丝疑惑吧，我之前也没有太解释清楚。

“雨茉，作为一个女孩是怎样感觉？”

“诶诶？突然问这个问题干吗……”

“因为我是男的，我不了解你们女生具体想什么的。”

我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男生想什么，我也没有那种当男生的念头。

所以我觉得女生其实挺辛苦的，你想啊，每个月会来一次那个。

频繁更换卫生巾，洗澡基本是刷牙洗脸等级别的活。

一出汗基本上都要更新一次……”

我听着林雨茉徐徐道来，也是，两性两者之间，不可能完全了解对方。

“我觉得很不太对。”

“什么不对呐？”

“他的极限，却是普通女孩的起点，我觉得这很让我。

难受。”

我握紧手掌，挤出这句话。

“是吧，他既然有决心做女孩的话，那么他最大目标也就是成为一个女孩罢了。

可是这个努力的极限，却仅仅是一些人的起点。

我觉得我需要帮忙，可是我帮不了什么忙。

周易明要成为女孩，他的心理肯定是接近女孩的。

我不知道他究竟处于什么状态，所以还是需要靠你，雨茉。”

任何虐心的事物和话语，并不是它们本身很虐心。

比如我所谓认为的极限，在某些人看来只是他们的起点。

在同样的场景下，听着他们说着轻描淡写的话。

在听到的瞬间，心会瞬间被拧碎。

只有经过那些场景，与相仿的自己重合，就会共鸣。

而周易明给我带来共鸣就是这种，所以我选择帮助他。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

就算是别人的起点，依然还是要去努力，不言弃。

我知道什么时候，不是蝴蝶飞不过沧海，而是沧海岸边从来不曾有过等待。

这是对于大数人而言。

既然周易明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就像林雨茉拯救我一样，我也可以借助她的能力，帮助下微小的他吧。

当然，我也在暗叹自己不能像比企谷自爆那样，帮助别人。

毕竟这是现实，而不是简单几句话，人们就会理解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想要在心中保持绿意，是很困难的事情。

周易明这件事，想一想就觉得很难。

重男轻女在我们乡村可算是根深蒂固的，都要生男孩传宗接代。

女孩在他们看来嫁人之后，就是泼出去的水。

就跟迷信类似，无法修整的精神观点。

乡村的人们已经当做是公理，跟更何况是一个男孩要去做一女孩。

绝对是一场轩然大波。

林雨茉蹙眉：“龙，准备怎么做呢？我们要说服对方的父母吗？”

已经有大人听到犬吠声，从屋里走出来了。

“不，我不觉得三言两语可以改变对方的想法。”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语言是最弱的武器。

“雨茉，每个人都是从婴儿成长开始的。

初始设定便是“我是世界的中心。”

基本上会满足任何需求。

大家心里有一个小孩，在喧闹和大吵大闹，满足我！

周围的人和事物都有本身存在的意义，而不是只为“我”服务。

成年人一般能压制内心的猿猴。

就像古代的猴子不单单是奢求桃子，会用火以后是要吃熟肉。

才会有现在的人。

没有一定的感触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不知道周易明为了成为女孩付出了多少。

但绝对不比我和雨茉你付出的少。

我完全不了解他，可以说我就是站在高处看戏的人。

是绝对无法了解他的。

那么更别提他的父母了，他的父母是绝对不会被说服了。”

“确实，我感觉龙也是非常固执的一个人。

之前龙都沮丧的，想要改变你的脾性真的好难。”

“我这不是被你改变了吗？”

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在她的耳畔说了几句话。

“要这样做吗？”

“也只有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哭笑一声。

“那好吧，反正我没有其它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