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堪称魔鬼级的、只属于唐柔一人、由林业亲自操刀的终极训练。
在60级副本【风暴海岬】，那足以将钢铁撕裂的狂风与倾盆暴雨之下，林业让她站在距离目标足有千米之遥的悬崖顶端。
他没有教她任何新的技能，而是使用一个充满精密科技感的军用侧距仪，为唐柔提供一系列参数，让她在能见度极差、风向瞬息万变的恶劣环境下，去计算弹道，预判提前量。
对着远在另一端、在海中不规则游动的海兽，进行超远程精准火力打击。
唐柔第一次开火时，奥术飞弹被狂风吹偏了整整数十米，连目标的毛都没碰到。
林业没有责骂，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将风速、湿度、魔力衰减等一系列参数，一个一个报给她，让她自己重新计算。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当唐柔终于能在如同末日般的狂风暴雨中，将一发附加冰霜属性的能量弹，精准送入那头海兽领主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其逐渐冻结时，她感觉自己对远程打击的理解，已经抵达一个全新的境界。
在56级副本【黑曜石矿坑】，面对通体由黑曜石构成、对单一魔法伤害拥有高达70%减免的【矿脉守护者】，林业禁止她使用任何纯粹的奥术或腐蚀能量。
他逼着她，去回忆在大学讲堂上，那些她当时听得云里雾里的高阶理论。
“先用小威力的冰霜属性，让坚硬的甲壳表面产生低温脆化。”
“然后，衔接高频震荡的雷电法术，利用两种属性的冲突，在甲壳上制造出肉眼看不见的微小裂痕。”
“最后，才是你最擅长、带有爆破属性的火焰能量，将其灌入裂痕中，由内而外炸死牠！”
这套堪称教科书级别、利用多种属性克制反应，打出连锁伤害的战术，让唐柔第一次明白，真正的法师，战斗靠的不仅仅是魔力，更是智慧。
当她终于能熟练将三种，甚至多种不同属性的法术，在短短几秒内行云流水的衔接完成，看着那头不可一世的【矿脉守护者】，如同被点燃的烟花，从内部轰然炸裂，散落一地璀璨黑曜石碎片时，她感觉自己对魔法的认知，被彻底重塑。
在57级副本【幽闭地宫】，那狭窄、阴暗、无法拉开距离的甬道之中，林业更是做出一个让唐柔头皮发麻的决定一一
收走唐柔所有的远程攻击技能权限。
“法师最大的弱点，就是被近身。”
林业的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今天，你的任务，就是忘掉自己是法师。”
他手把手，教授她如何改变【奥术飞弹】的性质，将其从一个飞行道具，塑造成一柄长度不超过半米、由高密度奥术能量构成的凝实光刃。
他教她握持法杖的姿势，不再是传统施法者的高举，而是如同剑客般，沉稳地，将杖身横于胸前。
他教她步伐，教她侧身，教她如何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格挡，去化解那些从阴影中扑来的怪物利爪。
最后，在一次的模拟战，当一头潜行而来的地宫魔物，即将把利爪刺入她的后心时，唐柔下意识地，遵循着林业千百次重复的教导，没有后退，而是猛地旋身，手中的法杖不再是施法媒介，而是一柄致命的战刃，杖头那坚硬的宝石，向外延伸的透蓝，狠狠地、精准无比，砍在魔物的头颅！
咔嚓——！
一声脆响，那头魔物当场斩首，瘫软在地。
唐柔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法杖，又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涌上心头。
原来……法师，真的可以肉搏！
61级副本【千丘平原】，林业让她站在战场中央，独自一人，面对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成百上千的低级魔物。
他教她，如何将单一的法术攻击，进行多样化的演变。
将奥术能量，塑造成拥有自主攻击逻辑的【奥术仆从】，在身边护卫。
将腐蚀属性设置在地面，构建成一片能持续造成伤害和减速的【腐蚀领域】。
将冰霜、火焰、雷电属性，凝聚成一座能自动锁定敌人、发射属性攻击的【浮游炮台】。
他让她像一位真正的召唤师，一位运筹帷幄的战场指挥官，利用各种战术，将那无穷无尽的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以说，这短短的十数天里，林业毫无私藏，将自己那套来自另一个世界、足以颠覆时代的战斗理念与知识体系，以一种近乎填鸭、柔和又细致的方式，疯狂灌输给唐柔。
而唐柔，也以她那惊人的天赋与毅力，将这一切尽数吸收、消化，然后，脱胎换骨。
一旁，全程目睹一切的吴江，早已是心神失守，麻木不已。
他看着正靠在树干，云淡风轻对唐柔今日份的随堂作业进行点评的少年，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与一丝丝后怕。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讲，但凡林业不是友方，而是反派，这个世界恐怕不出几个月，就能被他彻底玩完。
林业所教授的这一切，哪一样，不是军方内部最顶尖的特种部队，耗费无数资源和时间，都未必能完全掌握的极端专业技能啊……
……
……
时光飞逝，如同白驹过隙。
距离那场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礼拜。
而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全世界所有觉醒者的系统面板，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不约而同地，弹出了一条庄严而又宏大的全球通报：
【表面深渊副本已开启】
【为期开放：七天】
【欢迎各位觉醒者，共襄盛举】
通往【表面深渊副本】所在地的专属高架公路上，车流如织，比平日里最拥堵的早高峰时段，还要密集数倍。
吴江驾驶着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汇入车流之中。
后座上，林业好整以暇，双臂抱胸，闭目养神，仿佛对接下来的挑战，没有丝毫紧张。
唐柔则捧着一本厚厚的、写满密密麻麻笔记的本子，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复习，是这几天林业所有教学的精华，是她此生最宝贵的财富。
窗外，无数奇装异服的觉醒者，正以各种方式，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有的驾驶着造型夸张的改装机车，引擎的轰鸣声如同野兽的咆哮；
有的则骑着形态各异的魔物坐骑，从低空掠过，带起阵阵劲风。
车龙，人龙，在这片大地上汇聚成一条通往传奇的朝圣之路。
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表面深渊】
与其他副本不同，【表面深渊】并非随时开放。
它被国家以最高规格，严格管理在少数几个经过层层审批、拥有最强综合实力的大城市之中。
远远望去，那片区域，与其说是副本管制区，不如说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军事要塞。
高耸入云的合金围墙，一步一岗、二步一哨、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以及隐藏在暗处、闪烁冰冷光芒、足以对一切造成威胁的重型炮台……
他们面对的方向，只有一个。
那是一座，由神秘、不可名状的能量构筑而成，直窜天际的灰白色光芒之塔。
那便是【表面深渊】的入口。
在历史上，曾有数个国家，因对【表面深渊】的管控不当，导致副本内的强大魔物挣脱束缚，冲入现实世界，对城市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虽然系统规则下，被【表面深渊】魔物杀伤的民众，会在短时间内复原甚至复活。
可对建筑、经济、秩序、社会结构所造成的破坏，却是需要漫长的时间，甚至永远都无法复原。
所以，才有了眼前这般如临大敌的绝对壁垒。
车辆在穿过数道厚重、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巨大铁门后
，终于抵达【表面深渊】真正的限制区内部。
而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早已见惯大场面的唐柔，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的人，比外面还要多！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喧嚣声、议论声、叫好声汇聚成一股冲天的热浪，足以将人的灵魂都点燃。
无数跃跃欲试的觉醒者，在做完最后的准备，独自一人或与同伴告别，毅然决然踏入那座通天的光塔。
更多的人，则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由系统面板限时开放、巨大无比的虚拟直播画面。
画面上，正实时转播着深渊内部，那些顶尖强者们，与各种强大魔物进行殊死搏斗的精彩场面。
每一次华丽技能的释放，每一次惊险的绝地反杀，都会引来外面观众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与惊叹。
还有一部分人，则围在一块更加巨大、如同股市大盘般的排行榜前，查阅着最新的排名，时不时交头接耳激烈探讨，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排名，如何才能加快自己的通关时间。
热闹，可太热闹了。
唐柔可以说是大开眼界，这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场面，都要宏大，都要……充满生命力。
当然，那天在转职所，那间小小的、汇聚了国家最高权力的会议室除外。
林业没有被这狂热的氛围所感染，他径直走到那面巨大的排行榜前，目光明确，直接锁定在了最顶端，只显示前一百名的【副本速通】一栏。
【NO.1：雷神（美国），10分15秒】
【NO.2：叶戈尔（俄罗斯），10分19秒】
【NO.3：宫本武藏（日本），10分20秒】
【NO.4：凤凰（华国），10分24秒】
【NO.5：阿卜杜勒（中东），10分29秒】
【……】
林业看着那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和被压缩到极致、以秒为单位进行竞争的恐怖用时，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深渊挑战，每一层常规攻略时间是十分钟，速通要求十二分钟内全部通关，对吧？”
林业转头，向唐柔确认。
唐柔点了点头，补充道，“是的。而且，你最需要的那本【空白技能书】，也只有在挑战的第一天内：也就是今天完成速通，才能作为隐藏奖励获得。”
“唯一庆幸的是，挑战次数不限，只要你能在今天午夜十二前完成就行。”
“哦？”
林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个极其大胆、充满玩家思维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那如果，我以更快的速度，刷新自己原先的速通记录，是不是可以……重复领取空白技能书？”
唐柔再次点头，但脸上却露出极其古怪、仿佛在看疯子的表情，连忙提醒道，“理论上可以……但是！如果你在第二次速通，再次选择空白技能书作为奖励，那么在你第三次挑战开始，深渊内部的怪物强度，将会伴随你的挑战次数，进行指数级别、无上限的提升！”
“据我所知，目前全世界范围内，重复领取空白技能书的最高记录，也只是……三本。”
“那位完成壮举的传奇强者曾公开表示，在他第四次进行速通挑战时，深渊第一层的守关怪物，就已经是一头等级高达50级的精英怪！后续的怪物，等级更是能轻松破百！那已经不是挑战，是自杀！”
“三本吗……我也用不了这么多，两本就够了。”
林业摩挲着下巴，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欠揍、搞事的笑容，看向唐柔，“再问一句，假如，我以「秒」为单位，重复刷新这个记录，你猜，深渊里的怪物，会变得多可怕？”
唐柔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
她看着林业那副跃跃欲试、仿佛真的要这么干的模样，第一次，发自内心地，为这个副本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她连忙摆手，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我建议你不要。林业，求你了，手下留情，别把副本玩坏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
林业笑着拍了拍唐柔的肩膀，随即，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说真的，唐柔，你也应该去试试。”
“以你现在的实力，早已达到战术级别，甚至在很多方面，比那些所谓的大型公会精英还要强。你所欠缺的，只是面板数值上的积累。”
“这次的深渊挑战，是你最好的试金石。去吧，去检验一下，你这段时间的成长。”
唐柔看着林业那双充满信任与肯定的眼睛，心中一暖。
她重重地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法杖，那双美丽的眼眸中，燃烧起前所未有、名为自信的火焰。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