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宇阳正在房间里吃着晚饭，就见到灵汐哐当一声推开门，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到陈宇阳的面前，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似地嚷嚷道。
“哦，还有这事？”
闻言，陈宇阳也不禁意外。
剑门山的副宗主和合欢宗宗主这个身份，稍微差得有点多。
要说追求，一般也是后者追求前者才更合理。
“你是哪里听说的？”
“我在广场那边领悟剑意的时候，听到隔壁百花谷的弟子聊八卦，我有些好奇就凑过去听，然后就听到她们这样说。”
“是胡扯的吧。”
陈宇阳忍不住挑眉道，并不是很相信。
“这，还真不是胡扯。”
这时，鼓秋水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她兴致勃勃地凑上来，接着说。
“我轻眼见过的，六年前我跟师尊来这里的时候，剑门山的副宗主就跑来缠着师尊，说要结为道侣。”
陈宇阳夹筷子的动作顿了一顿，接着问。
“那然后呢？”
“师尊让他别自作多情，让他走了，不过我觉得有故事呀，你说师尊很久以前是不是和那个什么聂七有一段……”
提到这个，顾秋水来了兴致，双眼放光地便要讨论。
但她还未说完，一记手刀就不轻不重地敲在了她的头顶。
“为师不过离去几日，就敢议论为师的是非了，是吧，顾秋水，你这师姐可真是做得一个好表率呀！”
冰冷的声音，从顾秋水的身后响起。
顾秋水的身子一阵哆嗦，还没回头，但身后传来的压迫感就让她冷汗直流。
“咦，你要突破了？”
蓦地，邰灵璇察觉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眯。
“是，是的，师尊……弟子感应到了，还有两个月左右，雷劫就会降临，那时，弟子便正式踏入元婴境了。”一听，顾秋水连忙顺着话题说道：“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师弟。”
邰灵璇点点头，目光却是落向了一旁的少年。
是宇阳用自己给他留下的灵石买了适合秋水的天材地宝吗？
三十极品灵石要做到这一点，宇阳这孩子一定也费了不少心吧。
“既然快要突破了，就好好回去修炼，少在这里议论是非。”
邰灵璇又严厉教训了一句。
顾秋水忙答应着，顺着话题找了个修炼的借口便立刻逃之夭夭。
继续留下来，她怕邰灵璇锤她。
而在另一边，灵汐咬着嘴唇，双手撑着凳子，小腿紧张地交错在一起，瑟瑟发抖中。
只有陈宇阳一脸如常，继续吃他的饭菜。
“你这丫头，别听风就是雨，好了，你也去修炼吧。”邰灵璇对灵汐稍微温柔一些，但说着的时候还是作为教训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两拍。
灵汐如蒙大赦，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蹬蹬蹬蹬地跑回了房间。
随后，邰灵璇在陈宇阳的面前坐下，静静地看着少年。
“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即便是在过去，我也只当他是普通朋友。”
忽然，邰灵璇开口。
突如其来的解释，让陈宇阳吃饭的动作再次一顿。
隔了数息的时间，陈宇阳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少年反应平淡，邰灵璇反而有些着急了，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宇阳，不瞒你说，为师其实还是个……”
邰灵璇本想说处子，但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却已不是……
自己的初次，已被眼前的少年……
“总之言之，为师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咬着唇，邰灵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
陈宇阳眼皮微微抽搐，连忙道：
“师尊，我真的知道了……”
“我不会误会，也不会乱想的。”
闻言，邰灵璇适才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但马上，她又想到，自己这样努力解释，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过，不等邰灵璇多想，程宇阳便开口道：
“师尊，你不在的时候，徒儿捡漏赚了一笔灵石。”
随后，程宇阳就把拿来骗顾秋水的那番神秘老者和捡漏的故事再说了一遍。
这故事，同样听得邰灵璇是一愣一愣的。
但马上，邰灵璇便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问：
“宇阳，这可是你的机缘呀，为师料想没错的话，这，这枚玉佩说不准是那神秘老者留下的信物，甚至可能是某种特殊传承的凭证……玉佩，现在在哪里？”
“我拿去拍卖了。”
陈宇阳直言道。
邰灵璇张着嘴唇。
“什么，拍卖……你，你卖了多少？”
陈宇阳缓缓竖起四根手指。
“四百灵石虽然不少，但和那样的机缘比起来，却根本什么都不算呀，宇阳，你，太冲动了呀！”
“师尊，是四千极品灵石。”
陈宇阳纠正道。
邰灵璇要说的话顿住，嘴巴还微张着。
“多，多少？”
“四千二百二十五灵石。”
这次，陈宇阳给出了一个更精确的数字。
一个让邰灵璇也觉得不真实，甚至有些感到窒息的数字。
沉默，持续了数十息的时间。
“那，那也不行，宇阳，你，你可知道是谁买走了这块玉佩？”
邰灵璇猛地站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见到邰灵璇的反应，陈宇阳顿了一顿，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跟着起身道：
“师尊……算了。”
“你徒儿我福缘深厚，不差这点。”
“况且，玉佩已经卖出，你若让徒儿我去做那出尔反尔违心之事，就不怕将来徒儿因此产生心魔吗？”
“可，可是这……”
邰灵璇还要说话，但陈宇阳已更不容反驳地开口。
“师尊，徒儿已不小了，徒儿的事，徒儿要自己决定。”
看着少年的正色，感受着他无意所散发出的霸道和上位者的气息。
这一刻，邰灵璇竟感觉身为师尊的自己的气势都弱了下去，口中更是不自觉地就做了应答。
“是……是……”
邰灵璇重新坐了下来，而陈宇阳也继续坐下，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邰灵璇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被这小子反过来教训了一顿，不由得有些脸红。
不过，他说的却也不无道理。
心魔，往往就是从小事中诞生的最难提防。
也确实……
宇阳这孩子已经大了，他，已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既是他的决定，身为师尊，自己也不该干涉太多。
四千极品灵石，运用得当，未尝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益处。
邰灵璇还正想着，少年却是将一枚空间戒指推了上来。
“这是……”
“这里面是拍卖的来的灵石，弟子取了两百多自用，剩下有四千，全都给师尊你。”
邰灵璇立刻瞪大了眼睛，声调也拔高了几度：
“宇阳，莫开玩笑，这是你的灵石，为师怎能收下。”
“师尊，徒儿要这么多灵石无用，反倒是山门重建，以及其他师姐师妹的突破，都需大量灵石花费。”
陈宇阳一脸淡然地说道。
邰灵璇却是愣住。
灵石无用？
灵石若是无用，为何修士皆都对此趋之若鹜？
灵石可不仅仅是通用货币，更是阵法、炼器、炼丹过程中皆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哪怕是平日里修炼，能吸收灵石，而不是吸收自然灵气，成长的速度也将快上不少。
这笔灵石，可以为宇阳配一整套四品的装备，还能给他买来许多突破用的天材地宝……
是宇阳还不知道这一笔灵石对他个人而言究竟有多么大的意义吗？
不，这孩子如此成熟，他一定是知晓的。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将用自己机缘换到的灵石拿了出来。
或者说，宇阳之所以要卖掉那块玉佩而不是留下来自己用，从一开始，恐怕就是为了宗门……
这一刻，邰灵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锤了一下。
她感觉好痛。
这孩子，竟甘愿牺牲，付出这么多……
愧疚。
愧疚呀。
身为师尊……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一刻，邰灵璇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趴在少年身上的吸血鬼。
自己非但不能给到他什么的，反而这孩子潜力无限的未来透支，用来弥补宗门的亏空。
邰灵璇眼眶红了。
但，不能哭。
身为师尊……
怎能在弟子的面前落泪。
但另一边……
陈宇阳哪里知道邰灵璇竟然脑补了这么多东西。
他说的无用，可是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呀。
只是，察觉到邰灵璇脸上的表情变化和她红润了的眼眶，陈宇阳有些心虚。
自己干啥了吗？
低着头吃饭，陈宇阳假装自己没有发现。
“嘶——”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邰灵璇的声音颤抖着。
“宇阳……你的心意，为师知道了，但这笔灵石，为师还是不能收。”
陈宇阳沉默。
良久，他轻叹一声，终于是抬起脸看向女人。
“既然如此，就由师尊代我暂时保管这笔灵石吧。”
“弟子实力低微，身怀巨款恐遭人觊觎。”
“期限嘛……姑且先定个一千年吧。”
说到这个数字，陈宇阳有些狡黠地笑着。
邰灵璇却是愣在原地。
一千年……
这叫暂时保管？
要知道，自己合体境的寿元不过就是一千多年。
换言之，这不就等同于是一笔“到死都不用还”的灵石吗。
“这，这不行，宇阳你……”
“师尊连代为保管都不愿为弟子做吗？”不等邰灵璇开口，陈宇阳已经眨巴着一副天真无邪的眼睛反问。
这幅表情和这句反问，让邰灵璇终是再反驳不了，只得颔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