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后退,惊慌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许念,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许念?”傅如雪有些惊喜,“你怎么逃出来的?”
“……用了点手段。”许念随口含糊着答道。
稍微牺牲了一下色相。
“血月似乎和他们的能力挂钩,我们争取今天走,门和钥匙我已经摸清了位置。”
这么快?!
李华和傅如雪闻言皆是一喜,目光灼热的看着她。
没工夫和两位叙旧,许念现在急需确认一些事情。她若有所思的转向女佣,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子审视的看着胆怯拽着衣角低头的少女。
女佣如此忌讳不肯讨论。
莫非公爵夫人的事是什么不可触及的禁忌?
“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公爵夫人的事情?”
许念在思考撬开女佣的嘴的可能性。
“她只是有点胆小而已。”
傅如雪没忍住替女佣说了一句。
“女佣小姐,可以告诉我公爵夫人的事情嘛?”许念换了个温柔的问法。
女佣对上她那一双平静中略带冰冷的眼神,有些畏缩,不好意思的回答,“对不起,不可以……”
“不可以?”
许念把玩着不知何时拿到手的精美盒子,上面贴着一张纸。
纸上印着女佣潦草的字迹:
给小姐。
傅如雪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丁零当啷的似乎是减轻了些重量。
奇怪,许念是什么时候从她口袋里把这盒子拿走的?
“啊!我的盒子……”
待女佣看清那盒子时,神情一瞬间变得慌乱,伸手想要抢许念手里的盒子,被许念躲开了。
“不同意的话,这个盒子可就要……”
许念微笑着收紧了拳头,盒子被她捏的传来轻微响声。
“那是夫人给我的,求你不要……”
女佣红了眼眶,眼中闪烁着晶莹,泪眼婆娑的看着她。
许念心里一阵发恼,收了力道,将盒子丢给她,“不说算了。”
她一个常年不锻炼的妙龄少女哪来的力气捏的动梆硬的木头盒子。
盒子完好无损,声音是她故意用手段制造出来的。
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验证自己的猜想,只是会很麻烦。
许念刚要拉着傅如雪去想办法,一旁传来轻柔细小的少女音,
“等等,我是可以说的……”
许念回眸,歪了歪头,“确定?”
“嗯。我可以说……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许念凝神问道。
“你们可以对小姐好一点吗?”她看向许念,这话明显是对她说的,眼中闪着些祈求的光,“公爵大人对她极为苛刻,要她每天至少一半的时间练习贵族小姐要学会的一切,不学会就会惩罚不让她吃饭。
从出生以来,她就没有见过除我以外的和她年纪相仿的人,更不用说有朋友了。
你是小姐交的第一个朋友,小姐愿意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你,既然你真的需要知道夫人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的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只是,希望你可以对我们小姐好一点,哪怕是对她释放一点点的温暖也好,我们小姐太苦了……”
说着,女佣差点哽咽出来,眸中流露忧郁混杂着悲伤的情绪,如果忽略她脖子上清晰的缝合线,估计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
许念微微动容,轻声说,“我会的。”
至少在离开前,会的。
女佣掏出一条他们从未见过的手帕,拭去眼泪,
“你们问吧。”
许念不客气的问,
“公爵夫人现在在哪儿?”
“夫人在小姐7岁那年已经去世了。”
几人都不意外,他们早就猜到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许念接着问,公爵和公爵夫人感情好吗?”
“应该不太好。我那时候就只有10岁,经常看到他们在争执着什么,夫人身体不好,每次被公爵推搡总是重重的咳嗽。”
“公爵真是太可恶了。”傅如雪气的牙痒痒,早知道她就多补几刀了。
“小时候,公爵大人不在时,是夫人教我认字,”女佣眼中带着些怀念,“现在是小姐。”
“公爵夫人在哪儿去世的,什么死法?”
“不知道,那天夫人给了我钱要我去街上买糖,回来时就见她整个人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医生来时已经晚了,夫人已经不在了。要是我没有去买糖,说不定夫人就不会有事了……”她的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惭愧。
“这瓶药,你知道吗?”
许念朝她晃了晃在房间里找到的那瓶药。
傅如雪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药还是她兜里的东西,连褶皱都一模一样。
到底许念怎么从她兜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精准找到,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来的?
“夫人去世时,脚边放着这瓶药,我捡起来放在抽屉里了。”
看小姐模样起码也有成年了,估计距离公爵夫人去世已经有十余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难怪瓶子里的液体已经粘稠了。
许念还有最后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出口,前面的一切铺垫都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
“公爵夫人去世前,有没有送……”
注意到李华望过来的眼神,她再三犹豫还是闭上了嘴。
女佣等了半天不见她讲话,怯生生的问,
“没有要问的了吗?”
“没有了。”
女佣没有离去,而是在附近拖起了地。
“抓紧时间同步一下信息?”许念看向两人,询问道。
“可以。”
“好的。”
李华把早上偶遇看到公爵脖颈后有草率的缝合痕迹,接着被公爵追杀的事复述了一遍。
“说起来,我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傅如雪偷瞄了一眼打扫着的女佣,接着他的话谨慎的低声道,“公爵和女佣……他们两个每天晚上恐怕是回小姐的房间休息的,我那天亲眼所见。”
许念听完两个人的讯息,将两人提供的信息合并在一起,发现了关联。
联系到女佣脖子上粗糙的缝合线,公爵后脖颈的草率缝合线,包括两个人夜晚不约而同的到公爵小姐的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大脑。
许念意识到了什么,警惕的看向女佣。
女佣仿佛感应到了视线一般,忽的抬头,眸中有一瞬间似乎闪过了红光。
无论是深棕色瞳孔还是黑色瞳孔,按常理来说,都不会闪红光。
除非……
糟了。
隔墙有耳。
许念立刻抓住了傅如雪的手臂,“快,跟我去公爵夫人房间。”
李华此时也别无他法,小跑着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跑什么?”
女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匆忙离开,眼里闪过疑惑。
咦?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打扫卫生?
女佣本来回答完问题就想走的,没想到,冥冥之中,一股神奇力量把她困在这里开始做家务。
……
某房间内,一条修长的手臂因愤怒轻松掰下了桌角的一块。
她将那木头紧紧握住,绝对的力量将其碾得粉碎。
木屑洒落在地上和垃圾箱里,手的主人勾了勾唇,精致的脸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敢骗她?
还好她留了一手,吩咐女佣去厨房偶遇她们,这才借女佣的眼睛看到许念他们背地里搞得小动作。
不急,该急的是他们。
找到钥匙又如何?
通关门早就被在她掌握在手里了,就算得到了钥匙,又如何呢。
只要她想,许念他们永远也没办法找到通关的通道。
……
到了房间,打开房门,里面的两道冰冷的如毒蛇般的视线扫过三人。
画中金发夫人嘴角向下,怀里的小女孩也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可爱尖锐的小虎牙,脸上是特有的做恶作剧时的坏笑。
“进吧。”
前面的两人相继进去了。
李华迟迟不肯进去。
他还记得被这幅画欺负的那一次,摔了个四脚朝天。
将22枚棋子放进棋盘,公爵夫人的表情由嘴角向下的“不高兴”转变成了嘴民成一条线“面无表情”。
将包裹着园丁手指的布打开,她一股脑将那一小包指头倒在棋盘之上。
公爵夫人的表情慢慢变化,嘴角逐渐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温柔弧度。
随着她的微笑显现,棋盘上也在变化,那些诡异的手指自动排好了序。
还差一点。
傅如雪将最后的一小包,正是她历经千辛万苦砍下的公爵的指头。
她小心翼翼的将他们全部倒在棋盘上,整个棋盘突然开始发出奇异的光彩,公爵夫人的笑意更加浓烈,眉眼弯弯的,赞赏的看着她们。
只是,除了棋盘在发光,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画中小孩的眼睛变化越来越成熟,仿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成年人类的灵魂般,盯着他们三个。
站在外面向里看,刚好对上了眼神,李华毛骨悚然,整个人直接消失在她们的视野中,躲在了墙后,
“我在外面等一会儿,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发光的棋盘之上,棋子慢慢的开始移动,形成了一副棋局。
许念猜,钥匙就在这棋局。
“你们会下国际象棋吗?”
她看向一旁的两人。
两人都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规则,从来没有下过棋。”李华说。
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