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三人走后，贴身丫鬟小青领着三五女仆进来，看见宋锦娘烦恼的挠头，行礼道。
“打扫吧，别开窗。”宋锦娘摆了摆手。
“是。”
接着，丫头们用沾了香兰汁液的毛巾擦拭桌案，清扫地面，并焚起椒兰。
不多时，宋锦娘讨厌的那种味道便被清除，她紧蹙的眉头随之松弛下去。
小青屏退下人，默默跪在一旁，眼里满是对夫人的崇拜。
十年前，断金楼还是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小商铺，生意惨淡不说，人丁更是凋敝。
老爷重病缠身，少爷身体也不好，老爷临死前为儿子定下了婚事，只是夫人还未过门，少爷便先走了一步。
膝下无子，亲族凋敝，老爷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将这断金楼托付给远道而来的锦娘。
夫人真是手段了得，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商界的挤兑，手下人的不服，以及漏洞百出的坏账，不到半年居然全部扭转。
随后更是带着断金楼步入正轨，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等出众的能力，再加上夫人本身傲人的姿色，柔媚又带着些许泼辣的俏脸，爱慕夫人的才俊可谓数不胜数。
甚至，那些人多数是少年，爱慕之深，忽略了夫人三十余岁的年龄。
只是，夫人也有缺点。
“该死的臭虫，把我房间都搞臭了。”宋锦娘银牙紧咬，凤眸含嗔道。
“什么叫‘我娘是北川女帝’，他还挺骄傲，竟敢威胁老娘做事，真是个恶心的腐臭老鼠！”
如你所见，这位夫人私底下很喜欢骂人，尤其是在自己人面前，有时用词连小青都觉得不堪入耳。
“小青，你说！”
“是，小青也认为是这样。”小青苦笑道。
如果觉得这个缺点莫名可爱，那另外一个缺点就有些古怪了，那就是奇怪的控制癖。
夫人对下人有极强的控制癖，时常因为控制别人而感到兴奋，特别是对方受到强迫，露出不甘的表情时。
曾经就有一位公子，要死要活的追求夫人，像是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断金楼。
夫人怒了，一顿辱骂，然后用了点心计进行精神控制，发泄了一下控制癖，把原本还算清秀的公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最后是那家家主亲自登门道歉，才将他领了回去。
从那以后，夫人的控制癖就传开了，众多才俊望而却步。
“夫人，既然您讨厌这个味道，不如开窗通通风吧？”
宋锦娘闻言一滞，有些沉默的看着窗外的灯火，沉默良久。
“还是别开了。”
她对夜晚开窗有不好的记忆，到现在还担心开窗闯进来一只蝙蝠，变成大活人二话不说的将她绑走。
年少时期她就是一匹野马，放荡不羁，家族内部无人能管得住他，家族之外她审时度势据理力争，从不吃亏。
直到被那人控制住，言语辩论不过，心机比不过，就连她自己仰仗的家族势力，在那人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很罕见的一类人，她至今就遇到过两个，从那之后她就变了，开始八面玲珑。
精神控制癖，大抵也是那时候萌芽的。
“魔剑宗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
宋锦娘有些慵懒的躺着，全不似外人面前那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今天派了三队人马，砍了十棵树，那臭虫没有说什么。”
宋锦娘挑挑眉，很满意小青的眼力见。
“很好，记住，出工不出力，得罪人的事不要轻易干，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本来断金楼和画骨殿就是合作关系，不是什么附属宗，那老头她也不待见，死就死了她才不想去掺和。
只是倒了这么个靠山，后面的情况看不太清，只能先稳住萧尘，派点人去银华殿意思意思。
“银华殿的那个殿主，有些危险。”宋锦娘沉吟道。
“此人，感觉和传言不一样。”
搞情报需要硬实力背书，宋锦娘身为俗世的商会老板娘，能获得的基本只有魔头的污名，连画像都搞不到。
但，她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夫人，小青明白。”小青认真的点了点头，显然领会了宋锦娘的担忧。
夫人看着面前伶俐可爱的小丫头，心生欢喜：“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都是夫人调教的好。”小青眉眼弯弯，满是崇拜。
不只是她，断金楼所有成员，一想起夫人无不称赞，个个都是死心踏地的追随。
“夫人真是小青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哦？”宋锦娘饶有兴趣的仰起头，光滑雪腻的脖颈淌着些许香汗。
“说说，具体哪里厉害？”
小青会心一笑，这夫人还有个特点，特别喜欢被人夸奖，每次被夸就像吸了猫薄荷的猫咪。
“您胆识过人，当年那么多债主上门，您却岿然不惧，反将一军。”
“继续说，顺着往下说。”
“您深谙人性，不到一月就收服了府内上下所有下人，让所有人誓死追随。”
“您，您——”
“垫大欺客！！！”
楼下传来一阵骚乱，一声大叫几乎整个楼都能听见，宋锦娘脸色一僵，小青吓的脸都青了。
早年夫人还真垫过，那是小青见过的夫人唯一不自信的时候，这件事只有小青这个贴身女仆知道。
虽然夫人现在已经不用垫了，但她试过，那是连玩笑都不能开的领域。
楼下，苏秦怒拍桌案，前台小姐姐局促不安的捂住胸怀，脸颊通红，身后的顾雨荷看呆了。
“这位公子，请您息怒，还请小声……”
苏秦冷哼一声，势头更盛了，活生生一个被骗的老实人。
“小声，你叫我小声？我受了损失，还要忍气吞声，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不，不是……”
“你们断金楼就是店大欺客，你看，才买的灵剑入手就断了，这不是欺客是什么？”
刚才他掏钱买剑，剑刚到手中，啪嚓一声就断了，周围人看的清清楚楚，都围上来看热闹。
实际上，那是腥风吹断的，只是这里的人都看不出来。
柜台姐姐脸颊滚烫，被这么多双质疑的眼睛盯着，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同时面前之人谪仙般的容颜也令她十分紧张，她从心底不想给他留坏印象。
出于工作需要，她也垫了，被这么一闹浑身香汗淋漓，正局促的担心会不会掉下来。
她这奇怪的动作，苏秦自然看的明白，嘴角不禁坏笑。
商会老套路了，真以为那么多大波美女，很多商会都有意无意的鼓励员工去垫。
“还说你们不是垫大欺客，你没垫么？”
小姐姐更加害羞了，声音细弱蚊鸣，
“公，公子，请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