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这三个字其实有点儿委婉了。
最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不可以”和“不可能”。
灵顿可不知道埃德其实是人类这一点，而赫尔赛蒂也对自己透支生命力得来的古代魔法很是自信，所以才敢让灵顿监视埃德。
但是这份自信有且仅有在部分的龙当中才会有，赫尔赛蒂对于某种古老的存在并不敢过于狂妄。
可能某些时候就已经被看破了吧，比如说今天早上……
她听说莉莉丝洗澡的时候晕倒了。
只不过，莉莉丝是现在在场的三条龙当中唯一一条不能够明白现状的龙。
优米继续向外查探，优米没有立刻回来的意思，她应该要绕着房子走上一遭，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龙或者使魔。
而让赫尔赛蒂倒吸一口凉气的，还得是这不同的“兽”之间的克制关系。
埃德的脑海中浮现出《斗兽棋》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因为听灵顿说需要奇巧的棋类，而他脑海中最先浮现的便是《斗兽棋》。
只不过需要顺应这片大陆的食物链顺序做一个改变，最后，埃德在脑海当中将那八种“兽”由小到大替换为：
人、哥布林、巨魔、魔熊、奇美拉、巨人、吸血鬼、龙，这八种“兽”是埃德根据现当下的局势，并且根据自己的见闻所作的变化。
至于为什么将人类和龙族置于生物链的两级，为什么只有这八种“兽”的原因，则纯粹是因为埃德懒得去思考更多、更复杂也更真实的生态情况了。
毕竟这片大陆上的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几乎除了温顺的动物之外，基本上每一种都可以对人类造成威胁。
哪怕是草食类的动物，也并非不会伤害人类。
因此，埃德、赫尔赛蒂以及优米都能够认可人类作为这八种“兽”当中最底层的那种“兽”。
并且，在完整了解了游戏的规则和强弱次序之后，赫尔赛蒂和优米都对于“龙”位于最高顶点，可以吃掉七种“兽”的定位十分满意。
“龙”这种“兽”，可以吃掉“龙”以及“龙”以下的“兽”，除了“人”。
但是问题在于，根据战斗力强弱来划分的这个等级次序当中，“人”却是可以吃掉“人”以及最强大的“龙”。
这样的设定让赫尔赛蒂和优米两股战战，她们两人对于埃德身为人类，绝不可能为了龙族的长远发展而提出良策——
但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埃德居然会做出如此倒反天罡的规则设定，这种论调别说是人类提出了，哪怕是身为龙族的优米来，都免不了一死。
更别提身为人类的埃德来说这种事情的结果了。
所以，埃德在灵顿的面前示弱，选择闭口不谈是相当聪明的决定。
“行吧，我知道你本性如此……”
赫尔赛蒂揉了揉鼻翼，她很了解埃德，至少比埃德所想的还要了解，所以她是可以接受埃德一直想着和自己作对、想着逃走、想着反抗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说她可以永远为埃德做背书，至少，目前还不行。
埃德现在姑且算是声名在外，虽然亨利伯爵并未采取直接或者间接的行动来伤害埃德，但是他和他背后的那些人应该已经摸清楚了埃德的身份。
所幸到目前为止的招数基本上都在赫尔赛蒂的预料当中，所以她早就为了对方的调查而为埃德伪造了至少三个身份和背景。
但是，如果现在传出去这个“斗兽棋”的话，一定会成为敌对势力的把柄，反过来逼迫甚至威胁赫尔赛蒂的吧。
由此，赫尔赛蒂需要知道埃德的真实想法：
“但是我还是必须知道你的想法，我承认这个游戏是不错，如果能够换一些‘兽’，我可以帮你推出去。”
赫尔赛蒂先且不论“人”和“龙”之间的矛盾问题，单单从这个游戏出发，她是觉得很不错的。
八种不同的“兽”，双方各执八种，排兵布阵、先后次序，再通过博弈和规划布局来获得胜利——
至少现在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如果当玩的人多了，兴许才会出现所谓的“公式”和“套路”。
但是现在如果可以端出去，至少可以让龙人族的那些商人们满意。
赫尔赛蒂本打算将被莉莉丝拘束的右手也解放出来揉搓逐渐发疼的太阳穴的，但是因为莉莉丝很用力，所以她只能作罢。
为了探究莉莉丝如此较劲的原因，赫尔赛蒂望向了自己这个不那么亲密，但是又十分亲密的妹妹。
她皱着眉头，目光在赫尔赛蒂严肃的神情和埃德轻松的笑容之间徘徊。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龙族’的连败是事实，如若不是你，应当不会有转机，并且，你也并没有依靠龙族本身的力量攻破拉普兰——”
埃德所言皆为事实，赫尔赛蒂虽然略有不悦，但并没有急于打断。
“但是拉普兰也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所以我们不计较孰强孰弱。”
埃德这是变相承认了这一年半载拉普兰“不败”神话的真相，这才稍稍让赫尔赛蒂的眉头舒展一些。
并且，聪慧如她，立刻便知道了埃德想说的话：
“你想说的是，人类的狡猾令其可以狩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生物，即便是‘龙’也不在话下？”
“‘狡猾’吗……建议你换成聪明才智。”
“总之，位于八种‘兽’最底层的‘人类’作为‘龙族’最大的敌人是有可取之处的……我姑且算是接纳了你的建议。”
赫尔赛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同意了埃德的建议。
而埃德，像是在争取意料之外的盟友一般望向了莉莉丝：
“你怎么看？”
埃德笑着摸了摸莉莉丝的脑袋，作为唯一一条支持自己的龙，埃德并不感到欣慰，原因无他——她是龙。
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知道埃德其实并不是龙，而是人类的事实。
到那个时候，她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黏着自己，所以，埃德很清楚这也是一段不稳定的关系，一位他不可能相信的妻子。
“我？让我来决定吗？”
莉莉丝没想到赫尔赛蒂和埃德最后会将决定权丢给自己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愣头青，但她撅了撅嘴，沉思了片刻之后，她嘀咕道：
“为什么没有精灵和恶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