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子时将近。

江澈发现楼上已经没了动静。

他明白这是逃跑的最好时机,由于害怕交谈会被发现,所以整个下午,江澈都没有告知小夏晚上的逃跑时机。

而小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邪玄太过恶心,对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她一下午都蜷缩在角落,眼神还是先前那般毫无生机。

“小夏姐?小夏姐?”

江澈压着嗓子呼喊,可小夏依旧不为所动。

小夏明白,自己是逃不走的,她的生命早已经不属于她了,当初弟弟被拉走的那一刻,她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如果她逃走了,她父母怎么办?

或者,她父母是不是已经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她抱着双腿的手又紧了几分,把脸埋得更深。

江澈见小夏没有回应,想再呼喊几声。

话未出口,地下室突然出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吓得江澈收声。

噗噜……

江澈耳尖微动,捕捉到一种细微又怪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极其小心地……钻土而出?

这时,地下室的地面,一小块区域在轻微震动,随后一小块湿冷的泥土被拱开,簌簌落下。

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猛地顶了出来,两只长耳朵警觉地左右转动。

一只兔子?

江澈懵了。这动静,他是一点都不熟悉,至少能猜出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但会是什么?大耗子吗?

小兔子钻出土后,圆溜溜的红眼睛快速扫过昏暗的地下室,最终精准地锁定角落里的江澈。它几乎没有停顿,后腿一蹬!

“嗖”的一下就稳稳蹦进江澈的怀里。

江澈还没反应过来,那小东西又借力在他胸口一踩,灵巧地蹦上了他的肩膀。

紧接着,一个湿漉漉、软乎乎、带着倒刺的小舌头,毫无征兆地在他脸颊上狠狠舔了一口!

“?!!”

这……这毫无边界感、又贱又莽的舔法?!

“是你?!”

江澈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死……呸!小兔子,你怎么……你还会打洞啊?”

兔子踩着他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几声急促的咕噜,像是在催促什么。

“哈!”江澈气笑了,带着一丝荒谬的自嘲。

“我靠,我居然在期待一只兔子回我话……”

真是急昏了头了!

小兔子不再理会他,蹦了一下,回到地面上,在江澈身边环了一圈。

它像是发现江澈被绑在背后的手。

粉嫩的小爪子扒拉着他手腕上粗糙的麻绳结,锋利的趾甲在麻绳纤维间徒劳地刮蹭着,试图找到着力点。

只不过它这小爪子想解开多少有点费力。

就在这时,昏暗的火光摇曳了一下。

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笼罩住了正和绳子较劲的兔子。

兔子身体一僵,扒绳子的动作瞬间停滞。它脖子有些僵硬地、慢慢扭过头去。

一个瘦弱的身影不知何时走到了它面前。

她披散着头发,粗布衣衫更显破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般的麻木和空洞。

正是蜷缩在角落半天毫无反应的小夏。

小兔子顿时被吓得炸毛,跳到了一边,警惕的看着。

然而,小夏的目光只是在那只受惊的兔子身上停留了一瞬。

紧接着,她便缓缓地俯下身,沉默着伸出双手。

不过她的目标不是兔子,而是江澈。

“小夏姐……”

小夏默不作声地解他手腕上的绳子。

直到被绳子捆着手的感觉消失,江澈终于能活动那有些僵硬的手腕。

正准备跟小夏说些什么,小夏又做出了一个更让他意外的举动。

她转过身,快步走到另一个角落,弯腰抱起了那个一直安静躺在那里的孩子。

然后,在江澈完全没反应过来之前,小夏慢步走到他面前,将孩子塞到江澈的怀里。

这是什么意思?

……

夜幕渐沉,神宵镇郊外,一座不起眼的土坯房屋顶上。

徐颜独立檐角,身姿挺拔如松。

他眼神清冷,仿佛万年不化的寒潭,静静扫视着下方逐渐陷入沉寂的街道和远处竹林的轮廓。

他手中,一方巴掌大小、温润剔透的玉简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万言风的声音从中清晰地传出:

“徐师弟,事情还顺利吗?”

“一切顺利。我已安排周边区域所有居民暂避他处,防止邪修狗急跳墙,伤及无辜。”

玉简那头似乎松了口气:“很好!对了师弟,”万言风的语气变得稍显犹豫,带着点八卦的笑意,“师兄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师兄但说无妨。”徐颜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咳,那师兄可就直说了。”

万言风咳了一声。

“今天见到林首座,感觉怎么样?我记得林首座当年可是你一心向往拜师的偶像人物,恨不能走上她那通天剑道。

可惜啊,天意弄人,你入门时她刚好外出了……说起来真是遗憾。现在林首座回来了,你看你天赋又高,有没有想过……”

玉简中,万言风的声音带着一丝试探,戛然而止,像是在等徐颜的反应。

徐颜清冷的眼瞳在月色下微微转动,仿佛映照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复杂情绪,但转瞬即逝。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师兄放心。神符峰栽培之恩,我徐颜没齿难忘。无论林首座如何惊才绝艳,我既是神符峰弟子,便绝不会离开。”

“哈哈,师弟说的这什么话,你说的这事儿,师兄哪有担心啊,好了,我刚跟宗主禀报完事情,一会就会赶来助你。”

“嗯。”

话音未落,他指尖微动,灵力轻吐,手中玉简的光芒倏然黯淡、熄灭,传音中断。

“仙长!”

这时,徐颜脚下幽暗的巷子里突然响起一声仓惶的呼喊。

徐颜垂目望去,只见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汉子抱着个孩子,仰头看他。

正是那被邪修胁迫的同伙,铁树。

徐颜身影一闪,衣袂微动,已悄然落在铁树身前,落地无声。

“何事。”

仙长……您真的有把握……灭了那个天杀的邪修,救出我女儿吗?”

他声音发颤,带着无边恐惧。

他的女儿还在那魔头手里,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你不必操心。据你所说,他只不过刚步入筑基,不足为惧。按计划行事,莫要自乱阵脚,别的岔子。”

铁树被他话语里的寒意刺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用力点头:“是……是,小的晓得了,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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