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混凝土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弹壳和爪子的裂痕,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叶索尼娅蜷缩在角落里,她的手指紧紧扣着突击步枪的扳机,枪管已经因为长时间的高温射击而微微变形。
破烂不堪的军装和象征着荣耀的同盟国军徽早已被血污和焦痕覆盖,左脸有一道狰狞毁容的伤疤,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下巴,那是恶魔送给她的见面礼。
地堡里的物资所剩无几。
最后一包军用压缩饼干躺在她的腿边,包装袋被老鼠咬破了一个小角。她没有去管它……反正老鼠也活不了多久了,它们比人类更早地嗅到了防空洞外的死亡气息。
从队友尸体上扒下来的水壶只剩几口浑浊的液体,可能是雨水,也可能是其他不知名的混合了血水的物质……干渴的叶索尼娅仰头灌了下去。
苦涩。
就像她的记忆一样。
叶索尼娅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活人的场景。
那是一个月前,她的小队和其他大部队奉命驻守在第聂伯河的大坝,阻挡恶魔大军越过河流,进入同盟国的内陆。
但是令在场同盟国军官没想到的是,战力的差距太大了。
恶魔军团犹如大坝下的潮水一样涌来,它们燃烧的翅膀遮蔽了天空,利爪撕碎了钢铁……哪怕连续一天一夜的自上而下的火力覆盖,倾泄的密集炮弹根本吓退不了这群亡灵生物们。
当小队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身边的士官被一只影魔拖进了黑暗里,他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医疗兵被恶魔领主的尾巴贯穿了胸膛,她的血溅在了叶索尼娅的脸上,滚烫得像是熔化的铁。
恶魔大军突破了防线,自知不敌的叶索尼娅比其他人更早的转身冲进了地底的撤离隧道。
同伴们的尸体掩盖住了防空洞的地堡入口。
她抛弃了战友,背叛了入伍时候的誓言,独自逃回了这里。
而现在,她活下来了。
“……”
隧道外,恶魔的嘶吼声依旧清晰可闻。已经远去的恶魔军团……遍地都是人类的尸体,没有脑子的食尸鬼在外面游荡。
将近一个月的苟活到此为止,已经弹尽粮绝的叶索尼娅缓缓拉动枪栓,检查最后一发子弹。
那是一枚7.62×39mm的钢芯弹。
足够杀死的一个恶魔,或者……结束自己的痛苦。
…
……
许久未有的,叶索尼娅做了一个好梦。
在漫长的、充斥着绝望与窒息的防空洞中,她的梦境通常只有两种——要么是被恶魔撕裂的惨叫,要么是无尽的黑暗。
但这一次,她梦见了自己经常去的餐厅。
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墙壁上挂着泛黄的冷战时代的海报,空气中永远飘荡着伏特加、甜菜汤和黑面包的浓郁气味。
梦里的她,像往常一样推开门,退休的老店长——那个总是叼着二手货的烟枪、脾气倔得像头牛的老头——正举着一杯呛人的伏特加朝她咧嘴笑。
“哟~~”
回以招呼的叶索尼娅无比舒心的坐到靠窗的老位置……旁边是一位穿着黑色水手服的少女。她不认识她,但那女孩并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她大快朵颐。
红菜汤、烤羊肉串、蜂蜜烤馅饼、格瓦斯汽水……故乡的香气钻进她的鼻腔,刺激她的胃疯狂蠕动。
女汉子的叶索尼娅顾不上形象,她狼吞虎咽地啃着一块烤得焦香的肉排,油渍沾满了她的嘴角。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叶索尼娅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钱币付账时——
手指摸到的不是钱币,而是一枚冰冷的钢芯弹。
白俄姐姐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那身地堡里的染血军装,左脸的伤疤依旧狰狞。
“……”
大姐姐愣了愣,继而想起什么,有些无奈的笑。
“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同志。”
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杂乱头发,死到临头的叶索尼娅忽然想和一旁的女孩聊会生前的过往。
自己的祖父是以前联邦和同盟国打仗的光辉军人,她的父亲是一位在役部队的上校,由于自己天生的学习成绩烂,和优秀的哥哥不同,重男轻女的父亲索性就将她扔到了军校进行托关系的就读……那时候的叶索尼娅其实想当一名极限运动爱好者来着,毕竟她唯一的优势就是胆子不错。
可惜,面前的女孩貌似并不怎么领情,将手抵在自己的下巴处,对方睁开来的灰色眼眸带着有趣意味的注目。
“你想活下去的,对吗?”
叶索尼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或者说,这不是一个死前的美梦吗?
毫无来由的,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即便你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
当周遭的一切场景开始了褪色,餐厅的布置化作了地堡内的弹孔墙面,门口抽着烟枪的老店长变成了死去躺着的战友骸骨……看似纤柔的魔女双手放于身后的微笑俯视着自己,华丽银发褪色成了深渊般的漆黑色泽,连同她那带着黑暗笑意的灰色瞳孔,仿佛看透了叶索尼娅的任何欲望。
之前被她吞下去的那些熟悉的美食……如今都化为了热腾无比的血肉,跗骨之蛆般的融进了灵魂~
……
“!!!”
已经死去多时的大姐姐重新睁开了白金的睫毛……她猛地坐起身,咳嗽着,大口喘息。
地堡。
黑暗。
腐臭的空气。
她仍然在地堡里,活着……或者说,苟延残喘。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曾经被恶魔利爪撕裂的恐怖伤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的皮肤。
“……!”
这一刻的叶索尼娅,呼吸停滞。
没人明白叶索尼娅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神?恶魔?还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地堡外的恶魔依旧存在,但它们此刻听起来像是遥远的背景噪音,不再让她感到恐惧。
提住了手中没有子弹的步枪,把自己的杂乱金毛用草绳给捆好,不去细想的叶索尼娅拔出了自己靴子的军刀……感觉没什么值得恐惧的了。
那一日,第聂伯河防线的前沿回荡着食尸鬼们的尖锐咆哮,以及某个女兵不想死第二次的无尽战斗。
以及,世界上多了一位信仰魔女的狂信徒。
…
———————
“之后就是从那该死的战场沿着河流的路,找了艘船一路划到了联邦这儿。”
一天的疲惫在伏特加的暖胃中彻底的释放,心情愉快的叶索尼娅讲述着自己并不怎么光彩的复活事迹,把旁听的洛琳贝尔给整的一愣一愣。
总之顺着心中的指引,不辞万里的来到了费罗里达联邦的罗伊斯洲,随着梦中的魔女在现实当中被发现,一眼不会认错的白俄大姐头的第一反应就是远远的扑了过来,想把自己的神明给狠狠地抱在怀中猛吸……虽然一次也没有抱成功就是了。
“…爱丽丝…很爱干净……”……那时候的叶索尼娅身上的汗臭味是个人都不想碰。
湿哒哒的性感修女袍紧紧沾在身上,白腻丰盈的乳壑盈满了雨水,提着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恶魔脑袋前往厨房进行料理的抚子学姐的恩赐是【暴食】,通过食用对象身上的肉来获取对方的能力值。
之所以被冠上了【喰种的教母】的称号,好像也是有人目睹了战斗中的抚子学姐为了恢复体力,于是直接现场将恶魔肢解啃咬的惊悚画面。
尽管魔女的骨肉将东樱抚子的气质改造的越发阴冷美艳而病态,配上那副瑟到不行的摇晃大奶的身材,给人印象就是教派的教母……不过回到老教堂后,东樱抚子还是平日里熟悉的缩胸驼背的畏缩模样,甚至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断续附和。
“你们说,我们被那位大人看上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长长的饭桌上,一直对着手镜里的自己容貌欣赏三分的使徒御姐忽然冷不丁的问道。
提到这件事,在场的其他使徒女孩面面相觑,她们也不清楚。
“嘿,你们的话不清楚,但我肯定是因为战斗能力太优秀了~~于是得到了魔女的宠幸吧!”
第一个自信发言的叶索尼娅遭到了使徒们的鄙视。
“难道是因为女性和颜值的关系?毕竟那位大人有这方面的倾向~”
每晚教会的楼上房间,洛琳贝尔的求饶床叫比谁都浪……在场的使徒姐姐们不怀好意的视线盯得夜夜受宠的小洋妞的脸颊发烫,对此不甘示弱挺了挺自己的巨乳。
“那位大人说过,如果七宗罪是衡量我们力量的标准……那么,本人可以认为,在场的诸位多少都存在着类似罪犯的本质。”
来之前据说是精英优秀的上班族兼某企业老总的秘书,其他人回来身上多少都是淋湿的模样,只有她是干净无暇的回归……戴着白色无框眼镜的青发美女姐姐推了推自己的镜片,理性分析。
比方说绝望吃过人的、在战场上卖队友的、易怒症的……以及主动和恶魔寻求合作的。
“呵呵,真是讨人厌的误解,你别说你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克里丝塔·萨帕塔。”
收起镜子,紫发御姐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丝的警告意味。
“如果我的发言冒犯了您不好的回忆,那我为您道歉,‘名流的歌洛迪娅’女士。”
干练的藏青色马尾一丝不苟的被扎成了整齐的一束,简约的刘海垂下几缕,提了提眼镜的克里斯塔面无表情的陈述。
“你他喵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