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清玲的一通电话直接干到了凌晨一点，内容嘛……开头还是对货币金融学课程老师安排的中洋混搭的小组安排不满，毕竟那些洋人很难说帮上了什么忙。
之后就开始把这几天的不满或者是趣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如懿传》拍得什么东西嘛！还好意思说是《甄嬛传》的续集！配吗？！”
“老食堂一楼的瓦香鸡最近变得不好吃了，为什么要把土豆换掉？肉也是！不入味了！”
“我最近在想……会不会把头发染得更鲜艳一点比较好。暑假的时候不是浅浅染了点红色吗……天城你觉得呢”
她那边时不时还能听到舍友“是啊！”“对的对的”“绝对没错！”这类附和的声音，应该不反对苏清玲的打电话行为。
齐天城这边朱哥一脸得意地吹嘘着自己所谓“约会”的经历——就是给女人买东西，传授自己“竞赛”的经验——要是齐天城开口说话，又会被拿来拉踩。
所以大部分时间齐天城都只是默默地听着苏清玲的分享，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不快。
倒不是“人有一张嘴，两个耳朵。所以要多倾听、少说话”这种理由，只是都习惯了，也都明白对方的情况与问题。
齐天城也很享受这种过程，这也是自己小说内容的重要来源。
“要是天城你当上大作家……要搬出去吗？嗯……现在说有点太早了吧”
“但，但我觉得肯定会有这一天的！到时候记得找个楼下有小摊吃的”
“说起小摊，最近那家炒面是不是越来越不好吃了，感觉面面的”
摘下耳机，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明天还要和顾学姐去社会观察……还是早点睡吧。
………………………
「明明多了几十点击……为什么看不见我的贡献呢。每个细节我都能洞穿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敲击键盘的角度、指尖停留在按键上的时间，我都知道的，绝对是一清二楚的」
「还没有回复我，真是好奇啊，什么样的人」
…………………………
虽然做好了翘课的准备，可看到宏观经济学的位置签到的通知，齐天城的心还是凉透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只能去补个假条了。
他站在中苑北门外的马路旁，等待着QQ上说“马上就到咯”的顾书昀。
昨天回复完那个奇怪的家伙之后，齐天城就没有看自己的数据了。趁着时间空下来，确保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留言吧。
让人吃惊又或者是意料之中，在那晚的点击增量之后，还是有一些读者选择继续追读下去。
作为作者，看到自己书写的故事被人喜欢，自然是开心的。
可简单地计算之后，也会发现有不少的人没有再继续读下去，这样的事实也不免让人失落。
嘛，自己的故事的确还不够有趣，文笔也好节奏也罢，距离伟大的作家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虽然依靠系统得到了以往难以想象的关注，但也不可能只想着用系统，自己的能力肯定是要尽量做到得之配位的。
照常回复完零星的留言，看到了上次那家伙凌晨留下的评论。
“这样的情节，你在现实也经历过吗”
呃……应该回答“是的”吗？毕竟齐天城还不能凭空想象出有趣的情节。
就在思考该怎么回复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朝他驶来，后座的门一开，他就被拽着领子拉进车里。
「哟，小齐。该说说看“我才刚来”这样的台词吧」
「顾学姐……我们能不能至少换个姿势……」
可能是拉力太强，齐天城的脸被夹在顾书昀的大腿和弯着的腰之间，整个人横躺在了后座。
「所谓“张力”嘛，不是印象深刻的见面你这种小说作者才不会入眼的吧」
「能见到顾学姐就足够印象深刻了……」
「啊啦，真会说话呢，平时分我会多给你一分的」
「不是说好满分的吗……」
看后座的两个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坐在驾驶位的李文胜只能翻个白眼，自己下车把后座的门关上。
搞耍结束，李文胜踩下油门，往市区方向开去。
齐天城调整了一下状态，尽量平静地和驾驶位打着招呼。
「李文胜学长，好久不见。新作我看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平」
说是说学长，其实李文胜和齐天城是同龄人，也是一个年级。
只不过他是南京大学，齐天城是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虽然多了几个字，但地位上的差距可不是多一字少一字决定的……
“放几十年前，我们还是校友哩”这种俏皮话，齐天城是绝对不敢开口的。毕竟李文胜的威严还是太难让人正常说话了。
于是，只能叫他“李文胜学长”了，直接称呼“李文胜”感觉不妥……
李文胜的眼球快速地移动着，观察着来往的车辆和驶入的道路，好像是没听到齐天城的话一样。
「喂，李文胜。这样对待粉丝的话，又想再上一次微博热搜吗」
顾学姐说的事，是上次李文胜在南京的新作签售会，有个女孩子花了不少的钱来南京，却只见到了一脸不耐烦的李文胜，然后就在微博上发了照片吐槽。
这样对待粉丝的态度，自然是招致了大众的批评。
而仅仅凭借件事就能挂在微博热搜好几天，也能看出他的咖位了。
齐天城与其说是他的粉丝，不如说是他作品的粉丝。
更准确地说，现在只要是还在关注文学的人，基本都是他作品的读者。
那些什么什么主义的，齐天城不了解，只是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把人物写到极致的作家。
光是看着书中的人物，就好像能在现实中找到无数个与之对应的家伙。
那些恶心的性格、讨人厌的行为，在书中就像是拿刀子剖开了一般直接袒露在读者面前。而那些珍贵的品质，又让人不由得敬佩与爱慕。
戏剧化的剧情、震撼人心的结尾……其他的部分光是夸都词穷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他本人的粉丝……
「这么俗套的夸奖，就和他作品的有声读物一样，哪里愿意去听」
作为顾书昀的朋友，也同样是写东西的，齐天城自然是被顾书昀介绍给了李文胜。
一开始还只是高冷，等读完齐天城的作品，就好像只剩鄙夷了。
齐天城到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两个人都快算是不同维度的人了。
可李文胜对他这样说话，还是有不少火气的。
「在我看来，李文胜你还要多学习小齐呢。至少我看小齐的对白，还是会笑出声的，你的不会哦」
「我写的是恋爱喜剧……这是基本功吧……虽然我基本功也不扎实。还是说学姐你是在笑话我写的不好？」
「她什么意思都无所谓吧。我和你放一起比较就足够好笑了」
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还要贬低别人……
「好了好了，我是说各有千秋这个事实。今天又不是西部牛仔对决，我们还是想想去哪里社会观察吧」
「学姐你约我出来连去哪都没决定吗……我其实赶一赶还是能上第二节课的」
「顾书昀你随便找个人多的地方就行吧，你要观察的对象放哪里都是人山人海吧」
「嗯……说是这么说，可具体的地点还要考虑吧。“若是想探究原本就模糊不清的事物，借此厘清从前怀抱的疑问，等于点着蜡烛研究黑暗，摁着陀螺观察旋转”詹姆士这么说的哦，要研究人只要看人就太简单了不是吗」
听不懂……原来学姐也会说些正经的道理。
李文胜也被顾书昀的话一怔，好像是陷入了思考。
看到李文胜这个样子，顾学姐朝着齐天城吐着舌头，俏皮地做了个wink。
「齐天城，你来说说，我们该去哪里」
「怎么这个时候问起我来了……我的意见真的重要吗」
「小齐，这可是在学姐面前展现的好机会哦，加油把握住」
齐天城看着车窗外一排排向后移动的店铺，想找一个随便敷衍。
一家夹在奶茶店和网吧中间的书店很快就抓住了他的目光，“会有人忍住隔壁的诱惑吗”这样的想法很快就在脑中升起。
「书店……如何？」
「顾书昀说观察人不止是看人，你就选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吗？投机取巧」
「嗯嗯，不愧是田林子。我会找个时间去试试的，角度很好呢」
也不知道学姐是不是在嘲笑自己，反正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李文胜反驳吧。
【真讨人厌啊……这家伙】
难得和系统一个想法呢……
【等系统准备下，你注意看任务】
这是要干嘛？
「试试满是人的公交如何？感觉很有趣呢，感觉人还是要多看呢」
「太热了吧……不会舒服的。而且现在这个时间都是些老头老太坐公交吧，观察面太窄了」
「齐天城……满是人的公交才能展现一些东西吧。记得我当年高考的时候，一个疲劳的带着安全盔的工人登上车，我很快就给他让了位置。他连句谢谢都没说。这就算了，看到幼儿园的小孩子们登上来，“小屁孩都该死绝……”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这不是很好的“人不可貌相”的例子吗」
好沉重……而且也太片面了吧。
看齐天城和学姐都还在思考，李文胜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