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包，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 —— 左边是便利店打折的饭团，右边是给合租公寓公共区域买的洗洁精和垃圾袋。

刚结束奶茶店四个小时的兼职，鞋底沾着的奶茶渍还没来得及清理，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掌传来的轻微酸胀。

她租住的 “晨光小区” 是个建成快二十年的老小区，没有电梯，楼道里堆着邻居家的旧纸箱和闲置的自行车，墙面上还留着孩子们涂鸦的痕迹。

走到三楼时，程凡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跳出房东王阿姨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语音，她按下播放键，大嗓门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热情：

“小程啊！跟你说个事儿，你那间次卧我帮你找了个新室友，今晚就到啊！那姑娘是医学院的新生，看着斯斯文文的，你多担待点，租金我每月给你减两百，你看行不？”

程凡停下脚步，靠在斑驳的墙壁上，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初租下这个四室一厅里的次卧，就是看中了 “独租次卧、公共区域共用” 的条件，每月一千二的租金已经占了她兼职收入的一半。

现在突然加一个室友，虽然租金减了两百，可私人空间被压缩的不适感还是让她有些犹豫。

但想到银行卡里仅剩的三千块生活费，还有下个月要交的教材费，她还是咬了咬唇，回了条语音：“王阿姨，麻烦您跟新室友说一声，公共区域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今晚七点左右到公寓。”

挂了微信，程凡拎起塑料袋，继续往上走。三楼 302 室的门虚掩着，她刚要推门，就听到门后传来一阵细碎的抽泣声，还有 “哗啦” 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散落在地上。

程凡推开门的动作顿了顿，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 —— 玄关处的地板上，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姑娘正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印着 “同仁堂” 字样的棕色纸箱，箱子盖已经掉在一边，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有晒干的合欢花、切段的当归，还有几片带着泥土的薄荷叶子。

姑娘的头发是柔软的黑色，扎成一个低马尾，发梢沾着一片干枯的薄荷叶，她正用手背擦着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委屈又慌张。

“那个…… 你就是我的新室友吗？” 程凡轻轻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去，生怕吓到对方。

姑娘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她的眼睛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眼眶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鼻子微微泛红，手里还攥着一把散落的酸枣仁。

看到程凡，她赶紧把眼泪擦干，有些结巴地说：“对、对不起！我刚才搬箱子的时候没拿稳，把药材撒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收拾好，不会弄脏你的地方的！”

她说着，就想把地上的草药往怀里抱，结果动作太急，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地板缝里的小石子，疼得她 “嘶” 了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程凡赶紧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一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 —— 那是她上次兼职时奶茶店老板送的，薰衣草味的，她平时不怎么用，一直放在包里应急。

“先别捡了，你的手指蹭破了。”

程凡把护手霜递过去，声音放得很轻，“这个是薰衣草味的，能滋润皮肤，也能稍微缓解一下疼，你先擦点。”

那姑娘接过护手霜，手指碰到程凡的指尖，感受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微凉温度，脸瞬间红了，小声道：

“谢谢姐姐…… 我叫苏婉月，是医学院大一的新生，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她拧开护手霜的盖子，挤出一点在手心，轻轻搓匀，然后小心翼翼地涂在蹭破的手指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程凡看着她认真涂护手霜的样子，心里的不适感突然减轻了不少。

她低头开始捡地上的草药，干燥的合欢花落在地板上，带着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薄荷的清凉味，倒也不难闻。

“我叫程凡，中文系大二的，住次卧，你住隔壁的主卧，采光挺好的。” 她一边捡一边说，看到苏婉月面前散落的薄荷叶子，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结果鼻腔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苏婉月听到喷嚏声，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紧张地看着程凡：“姐姐，你是不是对薄荷过敏啊？对不起，我不该把薄荷放在外面的！”

她说着，就赶紧把地上的薄荷叶子都拢到一起，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密封袋，小心翼翼地把薄荷装进去，还特意把密封袋封得严严实实的，

“我这就把薄荷收起来，以后我会放在自己房间的柜子里，不会让你闻到的！”

程凡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事，我就是对薄荷有点敏感，不是过敏，不用这么紧张。” 她捡起一片当归，放在手里看了看，“你带了这么多药材，是喜欢研究药膳吗？”

提到药材，苏婉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慌张好像消散了不少：“嗯！我家里是做医药生意的，我从小就跟着爷爷认药材，也会煮一些简单的药膳。”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金黄色的蜂蜜，“姐姐，你对薄荷敏感，要是觉得嗓子不舒服，或者晚上睡不着，我可以帮你煮点菊花茶，加一勺蜂蜜，能安神，也能缓解敏感。”

程凡接过蜂蜜罐，罐口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应该是刚开封不久。她拧开盖子，尝了一小口，甜而不腻，带着自然的花香味，比她平时买的袋装蜂蜜好吃多了。

“这个蜂蜜真甜，谢谢你啊婉月。”

她把蜂蜜罐还给苏婉月，又开始捡地上的药材，“我们先把药材收拾好，不然一会儿灰尘落上去，就不好用了。”

苏婉月点点头，跟着程凡一起捡药材。她的手指很纤细，捡药材的时候动作很轻，生怕把草药捏碎。

程凡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一个人来上学的吗？怎么没让家人送你？”

“我爸妈最近在国外出差，爷爷身体不好，我不想麻烦他们。”

苏婉月小声说，手里拿着一把晒干的枸杞，仔细地挑出里面的杂质，“我本来想自己搬箱子的，结果走到三楼的时候，箱子突然开了，药材撒了一地…… 还好遇到姐姐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程凡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心里软了软。她想起自己大一刚入学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搬着行李箱，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公寓，那时候要是有人能帮她一把，她也不会那么慌张。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比如搬东西、认路，或者生活上的小事，我都能帮你。”

她笑着说，把捡好的当归放进纸箱里，“你行李箱里还有别的东西吗？要不要我帮你搬进房间？”

苏婉月赶紧摇摇头：“不用麻烦姐姐，我自己能搬！我的行李箱里都是衣服和书，不重的。”

她说着，就想站起来去搬行李箱，结果蹲得太久，腿一麻，差点摔倒。程凡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点，慢慢来，别着急。”

苏婉月被程凡扶着胳膊，能感受到对方手掌传来的温暖，脸又开始发烫，小声说：“谢谢姐姐…… 我没事，就是腿有点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