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米拉·埃隆梅德身上有好几处擦伤,超浮夸的衣裙和左右不对称的丝袜也破了,但看上去依然元气满满。

她看上去很勇敢,但抖个不停的双腿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恐惧。

脑子一热就去逞英雄,然后发现自己压根啥都做不了,结果弄得又害怕又尴尬——这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但比起那些——

(感觉……呜……)

噗通,

噗通,

扑通扑通……

心跳的好快,超级快,奔流的血液仿佛要胀裂血管。

感觉好恶心。

她浑身都冒着虚汗,一阵阵反胃感涌上咽喉,是直觉,她感知危险的直觉已经过度发动了。一阵阵针刺般的剧痛在她脑中游走,尖叫着告诉她眼前有莫大的灾祸,催促她赶紧逃跑,但是……

(不能逃……至少要吸引住它的注意力,不然塞卓昂姐姐就死定了!)

现在这个想法在她心里优先度是最高的,以往她一产生危险直觉就会立刻设法躲避,一直以来不知靠这个避开了多少危险,所以她从未料到抵抗直觉和逃离危险的本能是如此艰难。

“哦,是你啊?”

奥希米尔耸了耸肩,它之前一直忙着戏耍塞卓昂,差点忘了另一个重要样本。

“还以为你早就逃之夭夭了,没想到还挺有种?想玩偷袭?”

“不是偷袭!”

“嗯,对对对对,不是偷袭,而是光明正大的犯傻啊——”

它的四条手臂之一突然抬起,手对着她五指张开,手掌中央出现了一个散发着耀眼白光的圆孔,即使隔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其中有何等巨大的能量在凝聚。

噗通,

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呜……呜啊……”

秋米拉发出含糊的呜咽,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的!

“电浆炮——biu~!”

奥希米尔发出了恶意卖萌的声音,和电浆炮的威力简直是两个极端,那一道萦绕着电流的炽热白光顷刻间就将半个大楼轰成碎渣。奥希米尔刻意偏开了角度没有直击秋米拉,而是轰碎她脚下的建筑好让她摔下来,已经计算好了,能让她伤个半残又不至殒命。

“唉,待会回收她又要费点功夫……啊咧?”

本该摔个半残的秋米拉依然毫发无伤,一道深蓝色的身影突然划过空中,将她稳稳接在怀中。

“管家君!”

“没事吧大小姐?都说了不要乱跑了。”

“呃,对不起,姑且没事——”

“——别说话,免得咬到舌头。”

“诶——呜哇!?”

管家骤然加速,在一个个加速魔法阵的推进下躲过奥希米尔的拳头,但下一瞬间它小臂上的装甲打开,数十枚导弹向他们齐射!管家抓紧秋米拉,在空中翻滚躲过一发又一发,但每一发被他躲过的导弹都会绕一圈回来继续追击!

“带跟踪吗……抓紧我,埃隆梅德小姐。”

管家卡好时间,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加速,绕回来的导弹和后面的导弹撞在一起,爆炸的余波又引爆了旁边的导弹!爆炸的连锁解决了好几发,但依然有二十多发在追着他们打!

秋米拉只感觉天旋地转,耳边是疾风呼啸,管家抱着她越过一栋栋高楼大厦,绕着奥希米尔做圆周运动。管家不断抛出一张张强化过的纸牌,击落一枚枚导弹,但攻击力终究是他的弱项——

“简直像跳蚤一样啊你们!”

奥希米尔发出不耐烦的吼叫,枪刃挥下,那电光流窜的刀刃划出高达数百米的光之斩风,轻而易举将一直线上的一切一分为二!它挥刀的速度实在太快,管家虽然闪了过去,但还是因此失去了平衡!

“哈!机会!”

三只手同时闪电般伸出,从三个方向夹击!

“来了!”

“糟——”

啪!!!!!

……

……

……

远远飞了出去的意识回来了。

同时回来的还有身体的感触。

酸痛。

疼痛。

激痛。

剧痛。

明明身体对疼痛并不敏感还是感觉这么痛,一定是相当的重创吧。

简直就像把烧熔的金属灌进四肢百骸。

但是,身体还能动。

用力摇了摇头驱赶脑中的迷雾,这么做又加重了脖子处的痛,不过意识稍微清醒一点了。

“嗯……怎么……”

睁开眼,一团模糊的色彩渐渐固定,外界景象缓缓成形。映入眼帘的是碎裂的砖石,钢铁的残片,满地玻璃碴,到处都是灰尘。

以及两个倒在地上的人

一个是男性,浑身染血,双目紧闭,躺在一大堆碎石中,生死不明。

另一个是女性,腿部的关节向诡异的方向弯折,爬在好几根钢筋上,同样生死不明 。

“管家……君……塞卓……昂……姐姐?”

不好。

他们都受了重伤。

不快点治疗的话——

秋米拉努力撑起身体,蹒跚着向他们走去,每走一步就有剧痛在全身游走,但是不能停下。

管家君大量失血,塞卓昂可能骨头内脏都有很大损伤吧?什么时候彻底死掉也不奇怪,他们现在一定很痛苦吧,为了救她们,必须尽快杀掉。自古以来清理伤者和补刀就是很重要的,将名为死亡的安眠赐给已经没救的人是至上的仁慈,对自己对他们都好——

——不,不对!自己在想些什么啊!

一定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脑子都开始混乱了,必须把他们快点救起来,紧急处理一下,然后割断他们的气管……

“……”

搞什么?在想些什么呢?奇怪,头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头盖骨下面翻腾挣扎抓挠想要出来——

“小·老·鼠·们~❤”

听到这熟悉的电子音的瞬间,秋米拉整个人都僵住了。

巨大的阴影将他们三人笼罩。

奥希米尔俯下庞大的身躯,独眼将秋米拉锁定。

“不乖,不乖,真是不乖啊,我已经对你失去耐心了哦埃隆梅德,把不听话的实验样本麻醉是很重要的工序……呐呐,弄断脊椎彻底废掉你的运动能力,不过分吧?”

“啊……”

“不·过·分·吧!!!”

“啊……”

奥希米尔猛然举起一手,毫不迟疑地向秋米拉压去,巨手的指尖是跳动的电光,只要轻触一下就足以让身体瘫痪。

“啊……”

眼前是迫近的手。

“啊……”

旁边是生死不明的同伴。

“啊……啊……”

妮儿不在身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阳光明媚的午后,暖风吹拂在身上,桌上奶茶的甜香涌入鼻腔。

这里是别墅的廊下,是秋米拉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自己过去的家。

“米拉米拉,你喜欢的饼干烤好了哦。”

一个漂亮的灰发女人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饼干,微笑着揉了揉秋米拉的头发,她身边是个拿着报纸的瘦高男人,有着和秋米拉一样的橙红色双眸。

“妈妈,爸爸……”

好久好久没看到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比起感动,更多是疑惑。

“发什么呆呢?吃吧,凉了就没原来好吃了。”

“啊,嗯……”

“瞧,梅丽也想吃呢,呼呼。”

一只白色的短毛猫跳到秋米拉膝盖上,对着桌上的饼干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还一边在她腿上蹭来蹭去撒娇。

感受着这毛绒绒的生物在自己腿上蹭的触感,秋米拉轻轻抚摸它背上的毛,忽然想起来梅丽是自己小时候养的宠物猫,很馋,很喜欢撒娇,还是捉老鼠的能手,最后……

最后……

最后?

这只宠物猫最后怎么样了呢?

“呐,妈妈……”

再抬头,发现妈妈不见了。

转过头,发现爸爸也不见了。

午后的温暖阳光消失了,周围昏暗一片,廊下风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吹到皮肤上的风变得又干又冷。房屋变得破败,到处都是裂痕和锈迹,似乎已经荒废多年。

“怎么……诶?”

手上是奇怪的触感。

原本摸到的应该是梅丽温暖的猫毛,现在却……好像正握着什么冰冷又坚硬的东西。

慢慢低下头,看到了一团鲜亮的红色。

短毛猫仰躺在她的膝盖上,四肢无章地向周围伸展,似乎经历过十分痛苦的挣扎。

它的肚子被剖开了,内脏完全暴露了出来,未干的血把白色的毛全部染红。

她手中拿着的剪刀和解剖刀正深深刺进它的脏器,没至刀柄。

“呜!?”

一阵反胃感涌了上来,她急忙要丢掉手中的小小凶器,双手却突然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了,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为什么停下了?’

有个小声音对她耳语。

好像有人正贴在她背后,头靠在她肩上,双手把住她的手。

‘继续吧,瞧,从这里下刀……’

不可视的力量紧抓着她的手,控制她运刀的轨迹,锋利的刀刃绞碎脏器,一路向上,割开梅丽的喉管——

“住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咔嚓!!!

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连奥希米尔都没反应过来,注意到时手指已经被切了。

魔法护盾被直接穿透,外侧包裹的外装甲碎了一地,由界外合金构成的内部竟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一把闪着寒光的斩首刀就插在裂痕中。

“……处刑。”

机动要塞。

刑具。

暴走的少女。

没人注意到一旁满身是血、“重伤昏厥”的管家。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被荆棘包绕的少女。

又转动眼珠,看向另一边依然倒在地上,但身上开始散发红黑相间的薄雾的塞卓昂。

然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成了哦,妮尔丽斯大姐头,这两人终于要爆发了)

(嗯,多亏你的‘引导’了,做得不错,接下来就请歇一歇吧)

(多谢,不过啊……‘想探探同伴的底所以要把她们置于绝境’什么的,恐怕只有你做得出来了)

(所以我才派了你这个保险装置啊)

(话虽如此,如果我真的办事不利,非但没引导成功,反而让她们被奥希米尔弄死了呢?)

(那只能说明我当初选人眼光有误,她们只有这点水平了,死不足惜)

(……)

(不多说了,我这边有点忙,挂了哦,拜——啊里维斯塔逼近了,虫虫咬他!)

(……拜,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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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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