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源语!
那不是传说吗?
那是龙族最古老的传承记忆中,才存在的东西。据说是创世神用来构建世界的基本“指令”,是世界规则的具象化。
掌握初源语,就等于掌握了言出法随的力量,就等于……拥有了部分“神”的权能。
但这怎么可能?!
自从创世神离去,世界规则稳定之后,初源语就已经失传了。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再现那种力量。
龙族传承了上万年,也只是在血脉记忆的深处,保留了对那种力量的,模糊的敬畏而已。
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弱小的人类少女,正用一种她无比熟悉的,来自血脉深处的腔调,吟唱着那禁忌的语言。
“Lux.”——光。
于是,世间所有的光,都为她臣服。
“Vita.”——生命。
于是,早已枯萎的大地,为她重焕生机。
这不是幻术,更不是什么高阶魔法。
伊格尼斯能清晰地感觉到,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在回应她的吟唱!是构成世界的底层代码,在为她而运转!
这已经超出了她对“力量”的理解范畴。
她那颗因为千年孤寂而变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被狠狠地,狠狠地触动了。
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一条幼龙的时候,她的母亲,守护巨龙巴哈姆特,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伊格尼斯,你要记住,财富和力量,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有一种‘宝物’,它无法被占有,无法被衡量,但它却拥有创造一切,改变一切的力量。”
“那种‘宝物’,我们称之为……‘奇迹’。”
当时的她,对此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不能被她收藏在宝库里的东西,都毫无价值。
但现在,她看着那个被光芒与生命环绕的少女,看着她口中流淌出的,能够改变世界规则的歌谣。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灵魂深处冒了出来。
——这,就是“奇迹”吗?
她看着墨菲丝,那双黄金瞳中,贪婪、暴虐、占有欲……这些她最熟悉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敬畏、迷茫、震撼,以及……一丝丝恐惧的情绪。
她开始害怕。
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伤害了这个“奇迹”,会不会遭到世界规则本身的反噬?
害怕自己一旦错过了这个“奇迹”,将会成为她永恒生命中,最大的遗憾。
而此刻的墨菲丝,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种“言出法随”的奇妙感觉中。
她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这个世界的“管理员”。
只要她的精神力能够“读取”那些初源语的“意义”,她就能调动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种感觉,太上头了!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别说是区区一头龙王,就算是GM站在她面前,她都能用一句“Delete”,把对方给删号了。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能感觉到,每“翻译”一个音节,她那本就不多的精神力,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消耗着。
才念了两个词,她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连续加了七天七夜的班。
不行,不能再念下去了。
再念下去,赌局还没结束,她自己就要先一步“过劳死”了。
见好就收!
墨菲丝打定主意,准备结束这场羞耻度爆表,但效果好到爆炸的“才艺表演”。
她的精神力,扫过了书页上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她能勉强“读取”的图案。
那个图案,比【光】和【生命】都要复杂,是由无数交织的光线,最终汇聚成一个温暖的,仿佛在拥抱的形状。
当她的精神力触碰到它时,她“感知”到了一种情绪。
那是一种,包含了宁静、安详、温暖、守护……种种正面情绪的,复杂的“意义”。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那就是……
【家】。
墨菲丝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
她想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这座虽然破旧,但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图书馆。
想起了那群虽然变态,但却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守护着她的玩家。
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又柔软的情绪,从她心底涌起。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了那本古籍,越过了那华丽的舞台,落在了对面那头,正一脸震撼地看着她的,黄金龙王的身上。
她缓缓地,第三次,张开了嘴。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轻柔,更加温暖的音节,从她的唇间,流淌而出。
“Domus.”
当这个代表着“家”的初源语响起的瞬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光芒大作,没有万物复苏。
有的,只是一股无形的,温暖的,仿佛母亲怀抱般的波动,以墨菲丝为中心,瞬间扩散到了整个西部荒原。
在这股波动的笼罩下。
所有玩家,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满足。
仿佛回到了自己最温暖的港湾,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无数玩家,甚至不受控制地,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幸福的笑容。
“好……好温暖……”
“我感觉……我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妈妈!”
“呜呜呜,我想家了……”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龙王伊格尼斯。
当那股波动拂过她的身体时,她那庞大的,充满了力量的龙躯,猛地一颤。
一股她已经有数千年,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包裹了她的灵魂。
她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是一条幼龙的时候。
她因为贪玩,偷偷溜出了龙巢,结果在外面受了伤,奄奄一息。
是她的母亲,守护巨龙巴哈姆特,找到了她,用自己温暖的龙翼,将她紧紧地包裹住,为她舔舐伤口,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了她。
那个怀抱,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人安心。
自从她的母亲,为了守护大陆核心而陷入沉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那种温暖了。
她变得暴躁,变得贪婪,她用无数的财宝和强大的力量,来武装自己,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孤独。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那种感觉。
但现在,那份被她埋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最柔软的记忆,被一个人类少女,用一个简单的音节,给……唤醒了。
伊格尼斯的眼眶,毫无征兆地,红了。
她那双总是充满了霸道与睥睨的黄金瞳中,竟然……泛起了一层晶莹的水雾。
她看着那个坐在舞台中央,那个吟唱完最后一个音节,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却依旧用那双清澈的银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的少女。
她那颗孤寂了千年的,巨龙的心脏,在这一刻,被彻底地击中了。
“宝物……”
伊格尼斯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宝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