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灵力奔涌已至巅峰。

疏月嘴角的血迹愈发明显,神识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但她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指尖,引导着那最后一股精纯而狂暴的风灵之力,向着筑基期那层摇摇欲坠的壁垒发起最后的冲击。

就是现在!破!

仿佛天地初开的一声轻鸣自晴晚体内响起!

那层坚固的壁垒应声而碎!

磅礴的风灵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涌入更为宽阔坚韧的经脉之中,原本狂暴肆虐的能量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归宿,开始变得有序而温顺,自行运转周天,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受损的脏腑。

筑基,成了!

而且,凭借风灵本源晶核的力量根基之雄厚灵力之精纯,远超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直接稳固在了筑基初期巅峰,距离中期仅一线之隔!

与此同时,她身体表面的可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呼吸变得平稳有力。

一股清新而强大的气息自她周身散发开来。

疏月感受到晴晚体内稳定下来的,蓬勃的生机和那强大的筑基灵压,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和神识反噬的痛楚瞬间席卷而来,她身体一晃,险些软倒在地,急忙用手撑住寒玉床边缘才稳住身形,剧烈地喘息着。

“成功了……太好了……”

晚晴一直密切关注着,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语气充满了恰到好处:“长老!您成功了!晴晚师妹她……筑基了!真是万幸!”

她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莹润剔透、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丹药,“这是妙音阁独有的‘凝神复元丹’,对修复神识创伤有奇效,请您快服下。”

疏月此刻确实神识剧痛,灵力几乎耗尽,见到这专治神识的丹药,也顾不得太多,低声道了句“多谢”,便接过丹药服下。

一股清凉舒爽的药力瞬间化开,滋养着她受损的神识,让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然而,就在疏月刚缓过一口气,晚晴正要拿出丝帕,想为她擦拭额角汗珠和唇边血迹,进一步展现温柔关怀之时。

寒玉床上,刚刚完成筑基伤势大幅好转的晴晚,睫毛剧烈颤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眼眸。

曾经的卑微、怯懦、易碎和痛苦被那场秘境风暴和心碎绝望彻底涤荡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藏的锐利。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了床边的疏月,以及……那只伸向疏月额角,来自晚晴即将触及的纤纤玉手。

瞬间,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亲密抚额”的画面与眼前这一幕重叠!

冰冷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远比身体上的伤势更让她难以忍受!

“拿开你的手!”

一声冰冷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斥责骤然响起,打破了洞府内刚刚缓和的气氛!

晚晴的手猛地僵在半空,脸上完美的温柔关切表情出现了裂痕,显然完全没料到晴晚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此尖锐的直接针对她!

而且还是用这种近乎呵斥的语气!

疏月也愣住了,惊讶地看向突然醒来且反应如此激烈的晴晚。

晴晚猛地撑起身体,尽管初愈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筑基后的气势和那股决绝的剑意雏形让她此刻的目光极具穿透力。

她看都没看晚晴的脸色,视线死死地钉在疏月苍白的脸和唇角的血迹上。

师尊为了救她……竟然伤到了神识?还吐了血?

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强行中断了与别人的温存来救她,所以受到了反噬?

那个画面再次扎入脑海,让她的声音更加冰冷:“胧月长老这是何必?弟子贱命一条,实在当不起长老如此耗费心神,甚至不惜损伤自身道基相救。”

她的目光扫过晚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以及疏月手中那个属于妙音阁的丹药玉瓶,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若是打扰了长老与晚晴仙子的雅兴,弟子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番话,字字带刺,句句疏离,再也没有了从前那份小心翼翼的仰慕和卑微的渴望,只剩下被伤透后尖锐的讽刺。

疏月被这一连串的冰冷话语砸得懵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一下,又闷又痛。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晴晚,我……”

晚晴此刻已经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收回手,脸上露出受伤,语气依旧温柔,却带些委屈:“晴晚师妹,你刚刚醒来,怕是神识还未清明,有所误会。方才长老为了救你,神识受损,我只是想……”

“误会?”

晴晚猛地打断她。

“晚晴仙子是觉得我眼盲,还是心盲?我昏迷前所见,醒来后所见,难道皆是幻象?”

她不再看晚晴,转而看向疏月,眼神里的冰冷之下,是更深沉的痛楚:“长老的救命之恩,弟子铭记于心,他日必当偿还。若无其他事,弟子告退,不敢再扰长老清静。”

说着,她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就要翻身下床离开,姿态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站住!”疏月终于从震惊和心痛中回过神来。

“你伤势未愈,要去哪里?!”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住晴晚。

晴晚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了她的手,动作幅度之大,牵动了初愈的伤势,让她脸色又是一白,但她硬是咬着牙没有吭声,只是用那双冰冷眼睛看着疏月。

“不劳长老费心。弟子既已筑基,自有去处。”

“总好过……在此碍眼。”

洞府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晚晴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徒之间剑拔弩张,误会深重的局面。

“看来,这误会……比预想中还要深呢。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她面上却适时流露出担忧,轻声劝道:“长老,晴晚师妹刚醒,情绪激动,怕是听不进解释,不如先让她好好休息,冷静一下……”

疏月看着晴晚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浑身是刺的模样,又听到晚晴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而晴晚,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株被风雪摧折过却更加孤傲倔强的寒梅,将所有的脆弱,死死地压在了冰冷的表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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