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一些再来找你吧。”
“嗯,好,皇兄你去忙吧,不必为了我浪费时间。”
你听,多么乖巧的妹妹啊。
倘若其他人有这样识时务的妹妹,应该会高兴的很吧,从不浪费时间,也从不奢求什么,欣然接受着他人的转身离开,不会吵闹着说“不能再多待一会吗?”。
在离开之前侧身看向艾莉的那一眼,索洛尔突然反应了过来——艾莉已经不是那个连词典都抱不动的小丫头了。
浅金色的长发已经过了腰,喝红茶也不会再吵着苦涩,但是——他们仍旧是兄妹啊。
就像是小孩子的益智数学题一样,就算艾莉随着时间长大了,索洛尔也有不是停止了年龄,他永远都比她大,永远都应该她能够依靠的哥哥。
但是现在……好像不能用“叛逆期”来解释了。
“我们之间也许有什么隔阂——”
“没有哦。”
干净利落的回绝,就像是想要结束这段对话。
艾莉抬起头直视着索洛尔那对红色的眸子……她一直渴望着,却又恨着的红色双眼。
皇家代表着高贵与权利的,一直都是这金色与红色。
大殿中满是黄金的雕刻,细小的装饰则是用的红色,看起来在视觉上充满了冲击。
当初他们的母亲被选中成为妃子,也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有着漂亮的红色眸子——但是可惜,只有索洛尔继承了那对红色。
埃里克虽然也是一头的金发,但是他的眼睛随了他那个也是私生子的母亲,失去了正统的红,更偏向于妖媚的粉。
对于埃里克的母亲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侮辱——同样是皇帝的儿子,为什么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就没办法继承红色?
虽然这种说法大多数是一种迷信,或者说是“图个彩头”,但是这帮有钱闲的的家伙在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就会把重心放在这个“彩头”上,至于其他的——那就要看他们其他的硬实力了。
毕竟比起眸子的颜色,直接痛快的弄死另一个,不是更有用吗?
不过埃里克——这个成为了艾莉的二皇子,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也可以说,从一开始,埃里克就从未想过戴上王冠。
那破东西……也就只有自己的母亲喜欢吧,或者说,索洛尔也应该喜欢?
放在自己手中的王冠,除了登基的那一天,她从来都没有戴过,她只觉得纯金做的王冠,会压的头都抬不起来,若她真的要做皇帝,肯定会把那些金子融了,重新做一个更加轻便的,专属于自己的王冠。
埃里克的一生都在追求那个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红色,当他手握红酒的时候,他甚至还能想到哥哥那双颜色炽热,感情却冷漠至极的眸子。
但是现在,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眸中闪烁着的是复杂的情感,尤其是——那种对亲人的担忧。
但是,我的新日啊,你怎么能被感情融化呢?
若是想要成为王,这样优柔寡断可不行。
她的那个索洛尔,又何尝不是一步步的被生活逼成那样……成为了大家尊敬,却又恐惧着的王。
“皇兄。”
在索洛尔皱着眉转身离开刚走两步的时候,艾莉叫住了他。
而艾莉呢,似乎是直到索洛尔带着一脸的期待转过身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叫住了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哥哥。
“没什么。”
这是下意识的呼唤,她并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所以在索洛尔期待的目光下,她只是摇了摇头。
“不用在意我。”
只是随口一说,仅此而已。
言尽于此。
索洛尔停留了片刻,直到艾莉手中的空杯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一声,他才缓过神来,在周围侍从的催促下离开。
是啊,作为未来的皇帝,他肯定是忙的要命,就像现在这种在后花园中的相遇,都是他努力挤出来的时间。
这些珍贵的时间就不要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你可是要成为皇帝的人,怎么能一直在这种事上犹豫不决呢?
要说她的母亲对埃里克的影响,肯定是相当大的。
就算埃里克曾经想要无数次的反抗她的母亲的做法,但是最后,他还是成为了她母亲想让她成为的那种人。
所以,就连有关于对皇帝的看法,埃里克——艾莉也一直没有变。
皇帝就该严肃,就该无情,就该将时间放在值得的事上。
所以当她上辈子看到索洛尔对待自己的那副模样的时候,他并不生气,因为要成为皇帝的男人,就该如此。
现在,也是如此。
只不过艾莉现在并不需要和索洛尔剑拔弩张,不需要用自己来逼迫索洛尔,不需要和他竞争也不需要走个过场一般当上一个月的皇帝,所以,这些话,她都直接说出来了。
风吹了过来,吹动了艾莉的长发。
她还是觉得有些违和感,恨不得将那些遮住目光和披在后背有些闷热的长发都剪掉。
但是现在既然从皇子成为了皇女,那就只能欣然接受了。
“……”
艾莉抬起头,转着手中的空茶杯,抬头看着空中划过的那些鸟儿。
你说,它们会突然有一天飞不动了,从天上落下来种种的摔倒土里吗?
就像那一天的自己,在通往皇宫大厅的石砖台阶上摔的血肉模糊。
也许他最后一瞬间并没有完全死去,因为他听到了众人的惊呼,也听到了他们欢呼的声音。
他们欢喜着暴君的惨死,从他的尸体与迸溅的血肉上踩过去,带着一路的血脚印,冲进皇宫里恭喜新王的诞生。
“……”
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好像自己最后确实是进了皇宫里了,只不过是粘在他们的鞋底被分成了无数份。
“我想出去转转。”
想来想去,艾莉叹了一口气。
“你们谁都别跟着,我要自己出去。”
去看看这个王城,是否还如同记忆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