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向我告白我会拒绝——我记得她当时是这样说的。

当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这样忐忑的状态。

但是,在这些我从没想过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之后,我认为,此时任何的话语都不能把我的心情表达出来。对,几句话怎么表达得出来呢,在表达的过程中,一定存在各种各样的变数,即使我已经很用力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对于接收者来说,又该怎么理解呢。

我没有自大的认为辛晴能够理解我大部分的意思,但是……不说的话,什么都无法传达,我也无法以朋友的身份再与辛晴相处下去了,对于处在这个漩涡中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迷路。

说实话,她看待我的眼神,看待我的想法,我无论如何也猜透不了,这是一种疏远还是警惕呢。

我希望辛晴能够好好的告诉我。

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我,很有可能是斥责或什么,我当然不想听到那些决绝的话,所以……

“你到底……”

“辛晴!”

辛晴来到我眼前,那副算账的脸色,我用了更充分的语气把她打断。

“辛晴……能先听我说吗?”

辛晴的眼珠子明显的闪过一丝措不及防,是的,我第一次用这样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我希望她愿意听我说些什么。

不过几秒,我们似乎在亭子中僵直了许久,她终于把可怕的脸色收了起来,可俨然还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比起刚才的气势,她此时的脚步有些不容置疑的冷静,简直就不像这个叫做辛晴的人。

她在我对面坐下,抱着双臂挺直了身子,就像班主任在等待不听话的同学解释一样。

我也在等待她的这幅模样。

“先说好,要是你想要让我保密什么的,那就没必要了,我不是话多的人。这样的事情,一条消息就够了吧。”

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居然觉得有些滑稽。

“我……抱歉,想了很久的话,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没说话,似乎有些冷,那双腿有些冷白,可能天气冷了,看起来稍微不太乐意待下去。

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辛晴一愣,随即翘起二郎腿,看我的眼神又不悦了几分。

真是吓人呢……

“从我进学校开始……我就觉得,辛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丝毫不顾及班里人看我们的目光……怎么说呢,我能交到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很开心,当然过程中还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后来,因为你我和大家又聚集在了一起,相处得越来越好,我似乎离以前的自己越来越远。我是这样觉得的,可是,最近我才发现我还是那个我,依旧只敢躲在角落里,导致周围的人受到了伤害……你们都说我变了,可我还是在原地踏步,我就是这样,才会一直独自一人,现在……学姐……我和学姐,我以为我能和学姐走到那一步所有男生都羡慕的那一步,我好像终于从一个角落里的人变成了终于站在学姐这样完美的人身边了!于是……这样的幻想终于跌落,我才看清自己在这方面是如此的笨拙和不堪。”

即使辛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还是接着说下去:

“如果……如果我继续再逃避下去,我真的就只能一直原地踏步了,有些事情,我内心所产生的情感,我……即使知道你的态度,你可能不希望我这样做,为了以后都可以好好的面对你,即使是遥远的距离……”

“你到底想说什么 ……!”

“辛晴……我……”

“抱歉。”辛晴突然站起来,长发从我的眼前飘过,只能在一瞬看到那不明意义的眼神:“今天先回去吧。”

说完,那睡衣下纤细的身体和决绝的姿态从我的身边离开。

今晚再次……再次的结束了。

我明明已经料到了今晚的结局,尽管我的话还没说完。

这样迷糊的结束……心底真是不甘心呢,最后剩下的,只有等待了,等待……我们该如何面对对方……

等待这样一个方式,我就是一直靠等待才这样的。

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树枝上的鸟鸣,再次撕开了这沉闷的夜晚。

我侧身跑了几步,拉住了那双月光下白而透亮的手臂,受到惊吓的她回望着我。

令我惊讶的是,她眼角晶莹剔透的泪珠和痛苦的神情,脸颊上的红晕被架在落日旁烤着一样,我的内心,一股酸味搅拌着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在哭……?”

“放开我。”

“就这样让你走的话,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

“别这样,白杨。”

“你讨厌我了?”

“随便。”

“那就好。”

“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

“学姐……”

“所以我才……”

“白杨!”

“抱歉,我知道我很过分,这样拉着你。”

“你到底,莫名其妙……”

“你说过吧,如果有一天我向你告白的话,你会拒绝。”

“我会。”

“那好,最起码,要有一个结束。不然的话……”

“你放开我。”

“辛晴,我喜……”

“都说了不行!”

我拿开辛晴重重捂在我嘴上的手:

“为什么……是你喜欢上了那个叫阿斌的男生,我连说出口都不行吗?”

“我……”

“那么,我们好好的说清楚好吗。即使以后你希望不再和我有任何的联系,我也不希望以这样的,含糊不清的方式结束。好吗?”

辛晴低下的头,被风吹过的发丝遮挡着她的脸颊,在月光和亭子的影子交加处的辛晴……我终于放开她的手,我知道,她不会跑了。

内心积攒的话语,从埋下种子的那一天起,如今,已经变为花朵绽放开来。

“辛晴……我喜欢你,辛晴。从你胡乱的闯进我世界开始,我的世界就有了一个颜色,我一直看不清这是什么样的颜色……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看清这样的颜色,可是,如果这份颜色突然从我的世界逃离,我的世界就会再次灰暗下来……不过,我知道这份颜色一定会从我的世界离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是……我起码要好好感谢这份颜色,因为……即使我的世界再次灰暗下来,也绝不会在像以前那样一直等待,它所感受到的温暖,一定会让它想要去寻找那份发着光的颜色,总有一天……我的世界说不定也会变成那样的颜色。到那时候……或许我就可以好好看着自己,看着周围,看着未来……所以,这份胡乱闯着的颜色,我要告诉它我的心情,然后好好感谢它……认识你以来,我一直都想好好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辛晴。”

我不再开口,我的话语即使不能准确的传达出自己的心意,可也不会就这样在角落中消逝下去,无论辛晴怎么想的,对于这一段关系,我都不能逃避它。

接下来的,是等待……

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等待……这是用力向前之后的等待,吹响号角的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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