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场战斗,加上体力迅速消耗,此时的少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脱力,身躯变得僵硬麻木——那是魔力不足带来的副作用。
离枯井还有数十步,刺鼻的硫磺味先飘进鼻腔。
少女猛地顿住脚步,矮身躲在断墙后,探头望去。枯井入口那扇伪装成石板的金属门旁,三名穿着绿野佣兵团服饰的男人正蹲在地上,手里摆弄着捆扎好的炼金炸药,引线已经拉出,其中一人正低头擦拭着火石。
“你小子动作快点!刚刚格雷队长说了,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先把这块地皮扬了再说!”领头的佣兵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刚刚我听见另一边好像有爆炸声,说不定已经完事儿了!”
少女心脏一紧——瑞尔还在里面吗?他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被这爆炸波及,他怕是不死也要残废的啊!如果他没了,那她还找谁抱大腿去?
她咬了咬牙,催动体内剩余不多的魔力,指尖迅速凝结出一柄半尺长的冰剑,剑刃泛着冷冽的寒光,剑身上还沾着细碎的冰雾。此刻容不得她在犹豫,她猛地从断墙后冲出,身形借着黄昏的掩护,如鬼魅般扑向离炸药最近的佣兵。
“谁?!”那佣兵刚察觉动静,少女的冰剑精准刺入他的后颈,冰刃瞬间冻结了伤口周围的血液,他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另外两人惊觉回头,见只有少女一人,还有她淡漠的眸子里藏不住的疲惫,两人顿时松了口气。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和绿野佣兵团作对,活的不耐烦了!”
两人举着长刀砍来,少女侧身躲避,同时抬手用冰剑格挡。“叮”的一声脆响,冰剑与长刀相撞,她却因为体力不支在力量上落入下风,手臂被震得发麻,刀风扫过白皙的肌肤留下了一道深深地伤口。
她忍着疼,将仅剩的魔力灌注到冰剑中维持形态,剑身在身前一横,借着剑脊挡住另一人迎面劈来的长刀。“咔嚓”一声,冰剑剑刃崩出一道缺口,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井壁上。
“就这点能耐?”两个佣兵狞笑着逼近,“乖乖受死,还能留你个全尸!或者……”那猥琐的目光让少女背后一阵恶寒,不用猜都能知道这两个家伙脑子里在意淫什么。
少女的目光盯着他们,忽然勾起嘴角,猛地抖动冰剑。剑身上剥落的冰屑如暗器般射向两人的眼睛。
左边的佣兵下意识抬手去挡,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冰粒,右眼便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惨叫着后退两步,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人反应稍快,及时闭眼躲过冰屑,却被扬起的气流迷了视线,只能胡乱挥舞手中的长刀,嘴里骂骂咧咧:“臭丫头!玩阴的!我今天非要把你先…”
少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间隙,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出。她刻意避开胡乱劈砍的刀路,脚步在石板地上一点,借着冲力跃起,冰剑直刺受伤佣兵的胸口。对方勉强侧身躲闪,却被她屈膝狠狠撞在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他本就因眼睛受伤失去平衡,此刻被撞得气血翻涌,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少女落地时顺势用冰剑抵住他的咽喉,稍一用力,冰刃便刺入皮肤,彻底断绝了他的气息。
被撞开的另一人刚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转身,冰剑横扫而出,直逼他的小腿。等他察觉时已来不及躲闪,“噗”的一声,冰刃深深砍进肌肉,鲜血瞬间染红裤管。他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疼得浑身发抖。
解决掉一人,少女的体力和魔力也消耗殆尽,握着冰剑的双手微微颤抖,剑刃因魔力不足开始出现细碎裂纹。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血污的衣衫上,大腿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仅剩的佣兵见同伴惨死,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却很快被狠戾取代。
他死死盯着难以站稳身形的少女,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匕,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臭丫头,真有你的!不过,没了魔力和体力,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话音未落,他便像失控的野兽般冲来,短匕直刺少女的小腹。她强撑着提起冰剑格挡,冰剑与短匕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原本试着借力侧身,却因重心不稳,单膝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碎石上,传来钻心的疼。佣兵见状眼中闪过狂喜,再次扑上前,短匕改刺她的后心。
然而他低估了少女的战斗意识。她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躲不开,那就以伤换命!
她放弃抵挡短匕,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冰剑向前一送。短匕刺入她的小腹,鲜血顺着刀刃滑落的同时,冰剑却直直刺入佣兵的腹部。
“呃……”佣兵的动作骤然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肚子上的冰剑,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少女咬着牙,猛地将冰剑抽出,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那佣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冰剑失去魔力支撑,在她手中化作光点消散在虚空中,右手撑着井壁缓缓站起身,却因失血和脱力,身体晃了晃后险些栽倒。
她低头看了看小腹上插着的匕首,鲜血正不断涌出,手臂上的刀伤、大腿的旧伤,所有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指尖的冰蓝纹路早已彻底消失,体内空荡荡的,连一丝魔力都感受不到,只有疲惫和疼痛席卷全身。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上面沾满了鲜血——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穿越后的种种变故。
抢了主角的金手指,带着瑞尔东躲西藏躲避追杀,变成如今这副银发冰美人的模样……剧情早已偏离了她原本熟知的《圣火与骑士》,朝着完全未知的方向一骑绝尘。
“瑞尔……他还在等我……”她喃喃自语,心中满是担忧。枯井里的暗门是原书里瑞尔逃亡时用到的最后一个藏身之处,若是被炸药炸毁,瑞尔赶到这里后便会暴露在瓦伦家的追杀之下。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检查金属门,可刚一动,便牵扯到全身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金属门突然发出沉闷的声响,大门缓缓开启。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想躲却已经没了力气。她抬头望去,眼前骤然一黑,昏死了过去。
金属门开启的吱呀声在昏暗的天空下格外刺耳。随着白光闪烁,淡蓝发的少年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眼,只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冲来,随即意识便沉入无边的黑暗,浑身的疼痛与疲惫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晕厥暂时隔绝。
瑞尔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红色液体,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一眼就瞧见了靠着矮墙昏迷在地的尤里安。
满身血污,天蓝色的齐肩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胸口微弱起伏,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肩头那道因为跑动导致深可见骨的痕迹触目惊心,至于他的手里为什么会莫名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大概是从佣兵手里抢来的吧。
顾不上自己左臂的剧痛和肩头未愈的伤口,瑞尔踉跄着扑到尤里安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指尖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感受到那微弱的跳动,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注意到,尤里安心口处和小腹处的衣服破损严重,周边满是血渍。但破口之下,略显消瘦的苍白肌肤上并无伤口,只有肩上那道箭伤和腿上的刀伤还清晰可见。
尤里安右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魔力波动——那是十分炽热的火元素波动,与埃利奥斯家世代传承的火元素魔力一模一样。瑞尔抬手覆在他的手腕上,能清晰感受到那股魔力虽微弱却异常纯粹,顺着血液缓缓流淌,本能地修复着残破的身体。
感受着四周尚未散去的冰冷气息和残留的冰元素波动,瑞尔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的要多。”
他低声呢喃,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了然。或许,是尤里安在关键时刻觉醒了本源魔法吧?
只不过埃利奥斯家的后裔觉醒的火元素本源魔法,似乎从未听说过能同时兼具治疗与战斗能力。而且周围这浓郁的冰元素,又该如何解释?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元素力量,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还是说,有人出手帮了他?
他不再多想,从怀中摸出一个深色的小瓷瓶,那是藏身处留下的高阶治疗药剂,瓶身上还刻着埃利奥斯家的徽记。他拧开瓶塞,小心地将药剂往尤里安嘴里灌,动作轻柔,生怕呛到对方。
半透明的鲜红色药剂顺着尤里安的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脖颈上,接触皮肤的瞬间便化作暖流,融入体内。
多亏了这瓶药剂,瑞尔身上的伤才基本痊愈,左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甚至没留下疤痕,此时只是残留着淡淡的印记,再过一会儿基本就能够痊愈。
看着尤里安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渗血的伤口开始结痂,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瑞尔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
尽管对这个神秘的贵族弃子还有许多不解和怀疑,尽管对方身上藏着太多连他都看不懂的秘密,但在一次次并肩作战、相互扶持后,他也已经对这个奇怪的家伙放下了些许戒心。
“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