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重肃穆的教廷殿堂内,十二座席位围绕着中间的巨大神像以此排开,十二个位高权重的审判官皆是神情严肃地凝视着神像下的女子。这些平日公务缠身的大人物,今日特地聚集于此,就是为了对堂下这位教廷内百年难遇的魔法天才做出判决。
主审判长敲击着手中的法槌,将众人的注意力聚焦,才郑重其事地开口:“艾莱菈·格林,在这场神明见证下的审判中,你不可用谎言隐瞒罪行,不可用欺骗掩盖真相,你是否接受!”
神像散发出莹莹微光,照亮了女子周围的黑暗,也为她精致的容颜平添几分冷意。女子修长的指尖缠绕着垂落在胸前沟壑的银发,定制的圣女服饰,勾勒着她高挑利落的身材曲线,被白色长袜包裹的双腿从衣摆中显露,不拘约束地搭在神像的底座上。
名为艾莱菈的女子,摆弄着指尖上的银戒,语调随意地回答道:“接受哦。”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主审判长的语气停顿,随即将一沓记录着证据的纸张砸在桌面上,沉声地控诉着:“你是否承认,你私自勾结精灵族,将其藏匿在王都长达两年!”
“是否承认,你逼迫下属修女用体液为你制作圣水,以供你享乐售卖!”
“是否承认,你私自为王公贵族进行驱邪仪式,与第二公主有不正当的关系!”
....
主审判长细数着一条条罪恶,字里行间都充满着罪恶和享乐主义的气息。在这个女人的暗中操纵下,侍奉神明的神圣教廷竟然成为了她收敛财富的生意场!而且长达五年之久,都无人发觉!
伴随着主审判长的血压不断升高,他终于念至最后一条,也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他愤怒地将证据扔出,在如雪花般纷飞的白纸中,他忘记了陈词滥调,只是怒声地质问道:“艾莱菈...不,或许该称呼你为艾斯·格林。”
“你于八年前进入王都前还是男性的身份,为了潜入教廷用魔药改变了自身性别,伪造出艾莱菈·格林的身份。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公然违抗母神的第一戒律——严禁任何改变自身种族、外貌形体的行为!”
“犯下如此人神共愤的大罪,你究竟意欲何为!?”
主审判长话音落下,立刻引起其他人的低声讨论,谁也没想到这个在王都和教廷都声名显赫的少女以前竟然是男性!该说不愧是天才吗?这种变态的魔药都能研发出来。但她究竟是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不惜违背这众所周知的戒律,也要变成女性?
现在名为艾莱菈的少女只是微微抬头,嘴角勾勒着浅显的弧度。明明是在仰视审判席上的众人,却给人一种她居高临下的轻蔑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吧,只是观察后发现神明对于女性的偏爱更多。”
“我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而教廷内女性上升的契机比男性更容易一些,只需要聆听神谕,践行圣职就可以了。但男性,就比如要站在审判长您现在的位置,可是需要领导远征军在种族战争中获得大胜。在这无聊的和平年代,可没有我进步的空间。”
艾莱菈凝视着身旁的神像,那怜悯众生的慈爱面容,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嫌恶,不由得往旁边挪动两步,在众人不解和质疑的目光下,她轻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这个违背戒律的罪人,真的觐见过神明哦。或许就是因为我这份不惜扭曲身体的诚心,才能感动了神明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每个信仰神明,渴望被母神面见的神官都不由得双眼炽热,都对艾莱菈的思路产生浓厚的兴趣。不论她的疯狂触犯了多少戒律,艾莱菈都是人类历以来唯一成功得见神明的人类!
眼见场上的形势朝着不可控的趋势发展,主审判长赶紧敲击着法槌,打断了众人发散的思维。但此时他心中也有些发虚,这个女人过往的“光辉”战绩数不胜数,所以他并不怀疑艾莱菈在魔药和仪式魔法上的天赋,能够开发出这种足以堪称奇迹的仪式。
但也正因艾莱菈所言非虚,才不能让这种大逆不道的觐神方式流传下去,不然部分母神的信徒,真就会让教廷的未来变得“阴气”森森。至于一劳永逸地将艾莱菈判处死刑,以杜绝后患...
他不敢。
暂且不谈处死一位觐神者,会引起的舆论猜测。光是艾莱菈·格林背后根深蒂固的关系,就导致他无法轻易下达的判决。更何况这女人在教廷这么多年,天知道她有没有暗中篡改,设立某些仪式魔法!
主审判长在这绞尽脑汁,而艾莱菈则像是没事人似的东张西望,发现主审判长紧盯着她的视线,还笑着挥挥手。简单的动作,却顿时让老人家快要被气到吐血,她知道!她肯定早就预料到自己拿她没有办法了!
这该死的女人,性格恶劣的魔女!
老人家深吸一口气,提着被气到红润的面色,恼羞成怒地指着艾莱菈大骂道:“作为本次审判的主审判长,我现在就公布对艾莱菈·格林的审判结果!”
“剥夺其圣女的职位,不得踏入教廷;没收其魔药实验室和一切研究资料;禁止其以任何形势,传授,赠予仪式魔法的相关知识。”
“判处艾莱菈·格林从王都流放,即刻启程!!”
主审判长直接在判决书盖下具有神力约束的印章,瞬间判决书便在神明投射的光辉下化作密文,附着在艾莱菈的口舌和胸口上,结成凡人之力无法解除的束缚。
但他独自便决断了这场本应由十二人投票表决的审判,自然引起了其他审判官的不满,纷纷开口质疑着主审判长的武断。而在一片哗然中,艾莱菈欣然接受这个结果,不如说这就是她需要的结局。
她微微欠身致意,转身便迈着悠扬的步伐走出了大厅。位于十二席末尾的年轻审判官在注意到艾莱菈的离去,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她紧随其后地追出。
离开曦光圣殿,艾莱菈直接乘上早就等候多时的马车,她预料到那位迂腐的主审判长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直接将她撵出王都,所以早就收拾好行李等着判决结束了。至于那份关于觐神仪式的研究资料,在成功的同时就被她一把火烧成灰烬了,就让那些人在那些废纸里翻去吧。
艾莱菈恶劣地笑着,通知马夫出发。然而马车没行驶多久,就突然停顿下来,紧接着艾莱菈车厢的门被从外侧打开。一位和艾莱菈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进入车厢,还穿着来不及更换的审判官服饰。
少女端坐在艾莱菈对面,与她平静地对视着。二人虽样貌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少女姿态端庄,挽起垂落在胸前的银发,露出精致中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庞,清冷的淡紫色瞳眸凝视着艾莱菈,等待着她开口。
而艾莱菈则是松弛地依靠在车窗上,放荡不羁地翘起双腿,就搭在少女纤细的大腿旁,目露轻佻地扫视着少女身上华贵的服饰:“这身献祭亲人才换来的衣服,穿起来感受如何?我的好妹妹。”
薇斯塔·格林闻言,紧皱着眉梢,双手紧攥着衣摆,神色不悦道:“哥哥,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举报你自己?”
审判庭内呈现的证据都是不知名人士以薇斯塔的名义,暗中递交给主审判长的。而薇斯塔则是等到教廷的嘉奖和审判官职位的授予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大义灭亲了。至于那位热心的“好人”是谁,薇斯塔不用猜都知道。
“如果不是你主动暴露,审判长恐怕永远不会发现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来成就我。”
艾莱菈坐直身体,依靠在车厢的软垫上,单手撑着下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是不是出于我们之间微薄的亲情才这么做的。”
“我只是因为不想继续在教廷待下去,再加上无法忍受某个变态的视.奸,才会认罪离开。但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点吃亏,谋划这么久,总不能什么都捞不到。所以我干脆把你这个小透明推到台前。你举报亲人的行为,会为你树立法不容情的人设,更容易获得那些老家伙的信任。”
“而我手里,却掌握着这些年来,你以圣女的身份帮我遮掩罪行的证据。所以你要是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当我的保护伞了。”
语罢,艾莱菈打量着薇斯塔,期待着她能说出什么粗俗的话语。但她这个棉花妹妹,只是苍白地反驳着并不重要的内容:“我不笨。”
艾莱菈无趣地收回视线,摆摆手:“呵,你说是就是吧。”
薇斯塔无力争辩,视线瞥向窗外,眼看着马车即将驶离王都范围,她从艾莱菈从容不迫的外表下察觉到些许急切,结合她刚才的说法,薇斯塔不解地询问道:“为什么哥哥你不惜放弃王都的经营也要离开?是那场觐神仪式发生了什么吗?”
艾莱菈的身体一僵,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凝视着车窗外繁华的街景:“那可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