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小偷，别想跑！”

身穿带着破洞衣服的哈丽特·芬恩，怀中抱着一袋掺着木屑的黑面包，在黑夜风雪覆盖的桦树林间奔逃。

沃伦小镇当地的面包店老板追在身后，手持木魔杖咏唱魔法唤出一道火球，落在哈丽特的脚跟旁炸开。

“轰！”

雪地被炸出一个窟窿，哈丽特吃痛地倒在地上，双手还死死抱着黑面包，看着追上来把自己围住的几人，惊恐的脸上划过几滴泪水。

“求求你们，我和母亲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

回应她的是踹在脸上的一脚。

“呸！不工作还想有饭吃！”

“卑劣的人类混血种，只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果然和人类沾边的没一个好东西！”

面包店老板啐了一声，木魔杖用力敲打在哈丽特的手上，把她冻僵的手指敲得红肿，强行将黑面包夺回。

哈丽特在雪地里缩成一团，经验告诉她，这样被踢踹打骂带来的疼痛会轻得多。

不远处的希丝莉娅看得眉头微蹙。

魔族对人类的敌视有点严重啊。

但想到魔族历史上的悲剧，十件里有九件是人类造成的……好吧，仇恨拉满到这种程度，不敌视反而不正常。

比起这个，希丝莉娅更在意梦境的主人哈丽特，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画面。

哈丽特·芬恩……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对了，自己在游戏里有见到过。

沃伦小镇当地的富商，唯利是图，明面上支持着边境的魔族士兵抵御人类，暗地里却在帮着人类冒险者绕过边境士兵，收取一定报酬。

她还会将魔族特产——一次性的魔法卷轴卖给冒险者，这在冒险者中很受欢迎，因此敛到不少钱财。

苟魔奸！

希丝莉娅想到自己在游戏里，从哈丽特那买来的魔法卷轴都是市面的两倍价格，没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哈丽特没有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没有注意到正在观望的希丝莉娅，以及低着脑袋好像要在梦里睡过去的墨菲丝。

围着她的魔族们一阵骂骂咧咧过后，懒得继续在寒风中跟这个小偷纠缠，把她踹到一旁转身就走。

哈丽特身体颤抖着，肚子饿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想到家中被人类诱骗却抛弃的母亲，已经生病在床饿了五天，泪水从眼中流出。

“轰！”

这时，一声巨响传来。

天空之中，空间在某种力量的影响下发生波动，像是一双巨大的手抓住名为“空间”的纸，硬生生撕开了一道裂隙。

笼罩了桦树林上空。

“吼！”

一只只被黑泥覆盖的魔物，从裂隙之中掉了出来，发出阵阵狂暴的嘶吼声，盯上了正在放回城镇的几名魔族。

“有魔物！”

面包店老板惊呼一声，扬起手中的木魔杖，抬手就是一发中阶魔法。

巨大的火球落在魔物身上，可在触碰到黑泥的瞬间，就好像沉入泥沼般消失不见。

“吼！”

疑似森林狼的魔物，爪子在面包店老板的脖颈处划过，带出一抹鲜血，轻易抹灭了这位中阶魔法师的生命。

同行的魔族们立刻展开魔法屏障，要用魔法还击，可屏障在黑泥面前一触即化，魔物潮从她们的身体上践踏而过。

一只只细长漆黑的手，从裂隙里钻了出来。

这些手抓起几名魔族的尸体，拖着她们吞没到裂隙里，片刻过后，吐出她们原先穿在身上的衣服和木魔杖。

还有那一袋黑面包。

哈丽特瞳孔收缩，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看那些魔物朝着她转来，裂隙里细长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希丝莉娅身体动了。

她没打算救下哈丽特，毕竟这只是个梦境，就算哈丽特在这死了也只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想要做的是近距离观察裂隙。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是以如今身为魔王的能力来看，她也看不出这是用什么魔法造成的。

难道不是魔法？

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希丝莉娅心中疑惑之时，身体一僵，本能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源头就在裂隙里面！

当她凝视裂隙的时候，裂隙也在凝视着她。

这可是在梦境里！

眼前的裂隙，也只不过是梦境中的一部分，却像是有意识般看到了自己这个闯入者。

单纯的禁咒魔法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希丝莉娅心中浮现出两个字。

神明。

或许只有黑夜女神那种级别的存在，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时，云雾与风雪散去。

天际间的血色圆月洒下光芒，将细长的黑手驱散，让魔物被灼烧般变成灰烬，裂隙也随之一点点愈合。

一切归于平静。

要不是地上魔物的脚印和散落的衣服，现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哈丽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脸色剧变喘着粗气，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周围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这是梦境破碎的迹象。

“唔？”墨菲丝这才抬起脑袋，手指在哈丽特身上轻点一下，魔力浮出变成一块蛋糕的模样，塞进嘴里嚼了嚼。

反正梦都要结束了，她还不如顺便吃点。

…………

哈丽特·芬恩睁开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自从五年前见到天空中的异样，那些魔族死在面前后，她每个晚上都会梦到同样的场景，见到那诡异的长手掐住自己的脖颈。

还有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想要改变你悲惨的人生吗？】

【我能帮你。】

【只要你愿意信仰我们的神明和救主。】

哈丽特只记得自己当初下意识点了点头。

随后，那道声音就领着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和魔器捡起，从魔族的黑市渠道卖成银币，买到药治好了家中的母亲。

那道声音还指导着，她要怎么撇清自己和死去几名魔族的关系，让她绕开魔族边境的守卫，跟人类冒险者达成合作关系，高价倒卖魔法卷轴来赚取到如今的财富。

壁炉里的木炭在噼啪作响，温暖让哈丽特从噩梦带来的余悸中缓过来。

她嘀咕着对脑海里的声音问，“我刚才好像在梦里看到两个不认识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跟谁说话？”

一道身影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银发女孩翘着腿，赤红的双眸注视着哈丽特，“有什么疑问，也让我听听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