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奥利维亚斯城染成一片昏黄。
私牢最深处的囚室里,艾伦正缓慢地伸展四肢。
他的动作仍显僵硬,却不再伴随着那撕裂般的剧痛。
曾经折磨他的疯狂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却像是重生一般的轻松感。
裸露的皮肤上,只剩几道浅浅的疤痕,默默诉说着他经历过的苦难。
“恢复得不错。”
赛琳娜靠在门框上,耳朵轻轻抖动,眼神里带着一丝意外,“比预计的还要快上一天。”
尤利乌斯站在她身旁,微微颔首:
“赫洛丝小姐的药剂看来真的是效果绝佳。”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凯尔拎着一个粗布包裹走进牢室,目光沉稳地看着面前的二人,最后停留在艾伦的身上:
“准备好了吗?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他把包裹随手抛给牢内的青年:
“换上这个。你的旧衣服已经不合适了。”
艾伦拆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干净却朴素的粗麻衣,与下城区劳工的装束别无二致。
他握着衣料,迟疑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不安: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不能。”
赛琳娜干脆地打断了他。
她的双眸在昏暗火光下闪烁冷光,语气冷静的有些无情:
“但比起被毒瘾折磨至死,或者被教会当作异端处决......这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艾伦的手指收紧,死死攥着那套衣物,眼神微微颤动。
凯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缓和了几分:
“我们会尽可能保护你。而且,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拯救更多像你一样的人。”
“好、好吧。”
片刻后,艾伦换上了新衣。
粗布麻衣衬得他更像个普通的搬运工,若不是亲眼见过,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那个染毒成瘾的青年联系起来。
尤利乌斯走上前,递给他一块面包和一小杯清水:
“先吃点东西。我们需要你保持体力。”
在接过面包的时候,艾伦腹中的饥饿感猛然涌了上来,几乎没有犹豫,便狼吞虎咽地咬下温热的面包。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能好好吃过东西了。
艾伦埋头吃着面包,囚室里只有咀嚼声在回荡。
凯尔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只有尤利乌斯与赛琳娜能够听见:
“不得不说……赫洛丝小姐调制的解毒剂,比我预想的更有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恐怕也不会相信,一个几乎被那毒酒摧毁的人,竟能在短短三天内恢复成这样。”
尤利乌斯听后,心中闪过一丝暖意,眉眼间的紧绷稍稍松动,低声回应:
“她的确很了不起。”
赛琳娜挑了挑眉,眼神里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这家伙还会称赞别人,真是难得啊,凯尔。”
凯尔没有接话,只是望了眼正狼吞虎咽的艾伦。
艾伦吃完最后一口面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凯尔看了看他,点头道:
“很好,该动身了。”
片刻后,囚室的门被推开,守卫们递来了几个布包,里面装着几套粗布衣物。
尤利乌斯、赛琳娜和凯尔依次换上。
粗糙的灰色与褐色布料替代了原本干净整齐的衣物,瞬间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下城区最普通不过的工人或小贩。
赛琳娜不满地扯了扯领口,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啧......这衣服真是让我想起了点不妙的回忆。”
“但这是必要的伪装。”
凯尔拉紧袖口,语气平静,“今晚,我们要以艾伦的朋友身份,跟随他一起进入‘小巷酒馆’,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么。”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冷静地补充道:
“记住,我们只是普通人。越是平凡,越不容易被人注意。”
赛琳娜打量了一眼一旁的尤利乌斯,忍不住勾起唇角,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嘿嘿,就算换上这种衣服,你身上还是透着股‘圣骑士’的正气味儿。光是那双眼睛,就告诉别人你不是寻常人。”
“会吗?”
尤利乌斯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似乎真在思考她的话。
片刻后,他脑海中浮现出凯尔平日里那副懒散随意、甚至带点浮夸的模样——半眯着眼,步子虚浮,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吊儿郎当。
他学着那副姿态,肩膀微微放松,眼神也刻意散漫了几分。
那股凌厉的锐气顿时收敛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圣骑士”的光环,多了几分市井的潦草气息。
“这样如何?”
尤利乌斯试着摆出那副懒散的模样。
赛琳娜眯起眼,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噗嗤一笑:
“嘿嘿,我怎么从你身上看到了某个故人的影子呢。”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凯尔一眼。
凯尔脸色一黑,开口道:
“尤利乌斯老弟,在你心里我平时就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抬手敲了敲赛琳娜的脑袋。
吸血鬼少女捂着头,吐了吐舌头,眼中却带着一丝坏笑。
“差不多吧。”
尤利乌斯若无其事地答道。
凯尔一时无言,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摆手:
“......好吧,你赢了。”
三人的打趣声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气氛难得轻松了几分。
艾伦站在边上,抱着那套换下来的粗麻衣,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神色复杂。
犹豫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
“那个......是不是能先把我放出来了?”
声音弱得几乎要被淹没,却让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呃,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赛琳娜捂住嘴,看向了身旁的二人,“怎么说?”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尤利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替他解开了锁链:
“抱歉,让你久等了。”
凯尔则轻咳一声,把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嗯,正好。你也该活动一下了,等会儿还要带路呢。”
艾伦点了点头,双手下意识地攥紧成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没问题,带路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尴尬:
“对了,我、我好像还欠着那个老板的酒钱。”
“如果不把酒钱给他的话,恐怕他......不会让我再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