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彩垂着眸子。
再怎么说,人类和血族在官方层面是战线一致的。
叛徒?
就凭这两个莫名其妙把自己租住公寓炸了个稀碎的教会成员,就能定义自己?
这帮疯子,果然和原著GalGame设定里一样偏激且不可理喻,
看着怀中少女的样子,樱井绯真还以为米彩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瑟瑟发抖。
血族公主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她也没想到,教会的人竟然会疯狂到如此地步。
这里可是人类居住的公寓楼,周围都是无辜的普通人。
他们为什么竟敢这样,毫不顾忌地发动这种大规模的袭击?
难道就从来没考虑过可能造成的误伤和恐慌吗?
为了所谓的“清除异端”,就可以如此践踏一切规则和底线?
愤怒,瞬间冲垮了樱井绯真一直以来用来维持表面的冷静。
这股怒火不仅仅源于对方此刻的袭击,更源于之前被追杀至濒死、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的屈辱记忆。
如今,竟然还敢将矛头指向米彩?
指向这个唯一向自己伸出援手,给予自己容身之处和珍贵血液的人类少女?
所有积压的负面情绪,终于在此刻被对方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点燃。
不可饶恕。
绝对不可饶恕!
“为了净化更大的邪恶,必要的牺牲总是在所难免。他们的灵魂将会回归主的怀抱,得到安息。而你们这些黑暗中的蛆虫,以及自甘堕落者……”
那手持十字枪的高大男子似乎看穿了樱井绯真在想什么,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伪怜悯,
但话音未落的时候——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以樱井绯真为中心悍然爆发开来!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冲击,而是源自血脉最深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位阶的碾压。
客厅内本就弥漫的烟尘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给按压在地,瞬间沉降下去。
首当其冲的教会二人脸色骤变。
“呃!”
那名手持法典的女子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高大男子脸色骤变,握紧十字枪的手臂肌肉贲张,脚下猛地一跺,地板碎裂,才勉强稳住身形。
两人眼中之前的轻松写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疑。
这威压,怎么可能?
根据他们得到的情报,樱井绯真此前遭遇伏击,身受重创,实力理应十不存一,目前应该仍处于虚弱状态才对。
所以他们两人才会表现得如此自信满满,甚至为了抢占头功,在没有等待后续增援的情况下就抢先发动了突袭。
可眼前这如同实质、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的王室威压,哪里像是一个重伤未愈的血族能散发出来的?
失算了……
两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心底瞬间沉了下去。
樱井绯真缓缓站起身,巨大的蝠翼彻底张开,将她与米彩护在身后。
那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紫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
“教会…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她的声音冷冽,“不仅像疯狗一样四处咬人,如今连最基本的底线都不要了,竟敢在人类聚居区动用这种规模的圣爆术式?”
“为了清除异端,净化世间,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高大男子强顶着威压,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掩盖内心的震动。
“哦?”
樱井绯真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那你们准备好付出对应的代价了吗?”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刻便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高大男子的正前方!
好快!
男子瞳孔急剧收缩,根本来不及思考,在本能驱使下,他将全身圣力灌注于十字枪中,直刺樱井绯真心口!
然而——
“叮——”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樱井绯真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武器,只是抬起了一只纤细的手,五指微张,便轻而易举地抵住了那狂暴刺来的银色枪尖。
蕴含着强大圣力的枪尖,竟无法刺穿血族公主掌心那层薄薄的能量屏障,甚至无法让她后退半分!
“什么?!”
男子脸上的惊骇彻底无法掩饰。
徒手接住了灌注圣力的秘银十字枪?!
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他因震惊而动作迟滞的刹那,樱井绯真抵住枪尖的五指猛地收拢。
“咔嚓……”
那坚硬无比的银枪尖,竟被她硬生生捏得扭曲变形,如同玻璃般开始寸寸崩碎!
“噗——”
圣力被强行破除的反噬力袭来,高大男子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
而樱井绯真的另一只手,早已如同闪电般探出,直取他的咽喉!
“劳伦斯!”
身后的女子惊呼一声,强忍着威压带来的不适,手中的法典急速翻动,书页哗哗作响,一道炽热的金色圣光锁链瞬间凝聚,如同鞭子般抽向樱井绯真的手臂。
樱井绯真冷哼一声,攻向男子的手方向不变,身后那巨大的蝠翼却猛地一扇!
狂暴的气流裹挟着黑暗能量,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撞向那道圣光锁链。
“轰隆!”
两股力量猛烈撞击,金光与黑紫光芒爆散,将客厅内残存的家具彻底粉碎。
女子的圣光锁链应声而碎,她本人也被这股反震力推得再次倒退,撞在身后龟裂的墙壁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趁着樱井绯真分神,名为劳伦斯的高大男子终于得到了短暂喘息之机,狼狈地向后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樱井绯真那致命的一爪。
但他胸前的教袍已被凌厉的指风撕裂,留下数道深刻见骨的血痕,鲜血迅速染红。
仅仅一个照面,高低立判!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完全是碾压!
对方的力量、速度、对黑暗能量的掌控,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她到底是怎么恢复的…不,这甚至是比情报中她全盛时期更强!
樱井绯真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她的身影再次晃动,继续攻向受伤的劳伦斯。
劳伦斯只能狼狈不堪地挥舞着已经变形的十字枪艰难格挡,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手臂发麻,鲜血已经在不断从口角和伤口中溢出。
那名女子见状,咬牙再次举起法典,口中念念有词,试图施展更强大的神术。
但樱井绯真连看都没看,蝠翼猛地一振,精准地攻击向了女子施法的关键节点,强行打断她的吟唱,逼得她只能再次狼狈防御。
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两教会成员心中蔓延。
这样下去,他们两人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必须想办法破局!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战场边缘的米彩。
从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樱井绯真就始终分出一部分心神保护那个看似普通的少女。
难道说,这个人类少女对她很重要?
一个疯狂的念头同时在他们脑中升起。
只要攻击那个少女,樱井绯真必定会分心救援!
那就是他们唯一反制的机会!
劳伦斯与女子飞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图。
下一刻,劳伦斯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疯狂燃烧圣力,手中的十字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银光,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猛刺樱井绯真的面门,试图暂时牵制住她的注意力。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
那名女子猛地将手中的法典狠狠拍在自己胸口!
“噗!”
她喷出一口献血洒在法典上,法典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血色金光。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但速度却在刹那间飙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整个人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光,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扑向愣在原地似乎毫无防备的米彩!
“你敢!!!”
樱井绯真的怒吼声瞬间响起。
她早已提防着对方会使用这种卑劣手段,几乎在那女子动作的瞬间,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面对劳伦斯那搏命的一枪,樱井绯真甚至没有完全回头,只是猛地一甩身后巨大的蝠翼!
“锵锵锵——”
数根粗壮锋锐如镰刀般的翼骨,如同致命弩箭般骤然脱离撕裂空间,瞬间追上了那道金红色的流光!
“噗嗤!”
贯穿肉体的沉闷声响接连响起。
那道正扑向米彩的金红色流光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女子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钉在了半途,三根漆黑锋利的翼骨精准无比地洞穿了她的肩膀、腹部以及大腿位置。
那巨大的力量带着女子的身体向后猛飞,最终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后方墙壁上。
圣力瞬间溃散,她手中的法典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身上的金红色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可怕的伤口中汩汩流出,将她身上的教袍染得一片暗红。
已然毫无生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女子暴起发难到她被瞬间钉在墙上,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劳伦斯脸上的狰狞表情,瞬间凝固。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金红色的流光,被三根漆黑的翼骨以绝对精准且残忍的方式贯穿、钉死,生命气息彻底消散。
这是什么战斗,根本就是碾压!
逃!
必须立刻逃走!将情报带回去!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所有战意。
劳伦斯做出了决断,他强行压下体内因圣力反噬而翻腾的气血,借着樱井绯真视线略微偏转的微小间隙,猛地将手中那柄已经扭曲变形的十字枪掷向樱井绯真。
同时,他脚下猛地一跺,身上残存的圣力不计后果的爆发,朝着被炸开的玄关方向疯狂逃窜!
速度之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樱井绯真紫眸一凛,轻松拍开那柄十字枪,再想追击时,劳伦斯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破碎的门外,只剩下急促远去的破空声。
她下意识想要立刻追出,但脚步刚动又猛地顿住,回头看向身后的米彩。
少女依旧躲在身后的不远处,脸色因接连的巨变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樱井绯真瞬间读懂了米彩眼中对自己的担忧。
但是……
绝不能放那个教会成员离开!
他见过米彩,知道米彩的样貌。
经过这一站,米彩就算什么都没做,也肯定会被教会定义为“叛徒”。
一旦让他将消息带回教会,后续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这个手无寸铁的人类少女。
届时,即便自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米彩周全。
必须将危险扼杀在萌芽里。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锁好门,我没回来之前,绝对不要出来!”
樱井绯真的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又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等我回来找你!”
来不及听米彩的回应,话音未落,那对巨大的蝠翼猛地收拢,化作两道流光融入樱井绯真的背后消失不见,只留下破损的衣物痕迹。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瞬间掠出破败的公寓,融入楼外深沉的夜色之中,疾追而去。
偌大的客厅里,骤然只剩下米彩一人。
只有夜风爆炸洞口灌入,吹动着烟尘发出呜呜的轻响。
米彩缓缓地吐出了一口闷气。
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废墟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环视四周,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狼藉。
墙壁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露出内里灰黑的混凝土,满地破碎,几乎没几个家具幸存下来。
这里是自己精心布置生活了许久的“家”,简朴,却充满了生活气息以及和公主殿下的点点滴滴。
此刻,却只剩下断壁残垣。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涌上米彩的心头。
奶奶滴,这得赔多少押金啊!
“怎么?是害怕了?”
米彩微微一僵。
回头,只见不远处倒塌的储物柜上,熟悉的金发少女正悠闲的坐在那里,朝自己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