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杀人的魔头吗？”
“看起来好恐怖。”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落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诸位，这位就是残害我宗弟子的魔修，我与霜峰主已经将其斩杀。”
“但是魔修的尸体仍有魔气萦绕，请诸位还是回房休息，等我们处理完一切再出门。”
闻言，村民们面色带上一丝恐惧，纷纷退回自己的房中。
落尘看着霜华，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霜华伸手抱住了她。
“抱歉。”
霜华有些自责，因为自己平日的形象，落尘即便虚弱到马上就晕过去的程度也不能撒手不管。
这位飞白宗的大师姐正静静的躺在她怀中，安详的睡着。
自己也得做点什么啊。
削下一块树皮，霜华用剑在上面刻着什么。
她叫来在一旁守着的王飞，将树皮递了过去。
“照做。”
王飞低头一看，字挟风霜，似铁画银钩。
内容大致有三点。
第一，处理好尸体带回飞白宗。
第二，帮村民修缮破损的房屋。
第三，探查周围还有没有可疑人员。
“得令。”
霜华点了点头，抱着落尘全速飞回飞白宗。
...
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落尘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周围。
这是，我的房间？
“你醒...醒醒了。”
这是，霜华师叔的声音？
只是，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口吃。
之前战斗的时候也是，硬要说的话自己中毒的时候好像也听见师叔口吃过。
“落...落尘，对...对对不起。”
剑仙正坐在床边，嘴唇不断开合却吐不出几个连续完整的音节。
“师叔？”落尘挣扎着想坐起来。
“不...不用。”
“让...我...我我说完。”
霜华按住了她，面色有些羞红。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这位飞白宗的冷面剑仙开始磕磕绊绊的解释一切。
刚开始，她的一句话要断断续续的说上几分钟，甚至远远不如写字快。
但霜华还是很倔强的要说出口。
落尘也不急，只是静静的躺着，一双眼睛恬淡宁静的看着眼前的峰主，带着些鼓励的意味。
感受到落尘眼中传递的感情，霜华的声音逐渐流畅了起来。
“所以，真...真的很不好意思!”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霜华的脸颊烧的几乎要滴血，连耳根都红的透亮。
“所以，你平时不说话只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你有口吃吗？”
努力理清现在的情况后，落尘有些震撼的问道。
霜华点了点头。
“所谓的仇人上门，只是家里人来催你回家？”
“嗯嗯。”
落尘的世界观又崩塌了。
原来所谓的冷面剑仙只是因为说话不利索吗？
这个反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捋了捋思绪，落尘略微沉吟后开口。
“那个，我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你道歉的啦。”
“不过师叔需要人帮忙训练说话这件事，我倒是非常荣幸可以帮忙。”
她坐直了身子。
“不过，师叔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呢，我这一路上真是提心吊胆，生怕惹你生气。”
落尘歪了歪头，露出一抹有些埋怨的神情。
“对...对不。”眼前的剑仙有些笨拙的道歉。
“我开玩笑呢。”
落尘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知道师叔其实不讨厌我，还是很高兴的啦。”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来当师叔的对话对象。”
霜华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有一丝藏不住的喜悦。
“对了，青牛村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差...差不多了。”
霜华递过来王飞写的事件报告。
落尘翻了翻，好像是圆满结束了。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一瞬即逝，落尘却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又想起青牛村村民奇怪的行为，眉头越皱越深。
......
青牛村。
“飞白宗的人都走了？”
阿狗沉声说着，脸上浮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沉重。
“大哥，都走了。”
胡大爷站在他旁边，语气低落。
“让大家都出来吧，哀悼我们的英雄。”
“嗯。”
胡大爷点燃了爆竹，炸雷般的声音在青牛村内回荡。
村民们纷纷从房门中走到阿狗家前的广场，神情庄重。
“诸位，我们甚至连三长老的遗体都保不住。”
他语气哀伤。
“三长老是为了我们的大业选择了主动献出生命，他是我们幽魂教的英雄。”
“为他哀悼。”
广场中，有人叹息，有人抽泣，有人愤怒。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阿狗缓缓开口。
“我们能做的，只有隐忍，隐忍到我们抽离到足够多的魂魄，作为和窃灵教合作的筹码。”
“离开时，这些我们操纵的村民就可以作为给飞白宗的小小惊喜，让他们颜面扫地。”
“我们一定会报仇的，为了教主，为了三长老。”
“为了教主，为了三长老！”
广场中央，群情激愤。
在简单的交代后，阿狗让村民们各自回家。
只留下胡大爷站在他的身边，眼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
“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不急着把那两个飞白宗剑修的魂魄抽了的话，也许一切还有转机。”
在一片漆黑中，阿狗沉闷的开口。
“大哥，这不怪你。”
胡大爷摇了摇头：“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
二人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夜晚。
“青牛村的抽离完成了，我们还能驾驭的灵魂容量大概还剩三千。”
“如果再多，一定会被发现不对劲的。”
如果落尘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来说话的人就是袭击她们的人，也就是阿狗口中的老三。
“二弟，三弟。”
一个有些发福的男人闯了进来，有些焦急。
“怎么了？”
老二有些奇怪，很少看到老大这么急躁。
“刚刚我抽离魂魄的时候被附近飞白宗驻守的两个崽子发现了。”
“什么？”
老二这才注意到老大身后还拖着两道人影。
“他们想跑，也被我抽了魂。”
“三弟，怎么办？”
老大看向最沉稳的老三，希望得到他的意见。
“依我看，不如剁碎了喂狗。”
老二面露凶光。
“不行，这样飞白宗一定会大肆搜寻他们的消息，这里会被翻个天翻地覆。”
“这样我们别说继续汲取魂魄，连维持现有的规模都难。”
老三否认了这个提议。
老大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个好主意：“不如我们冒险入主这两个家伙，有这一重身份的遮掩行事还更方便。”
“对啊。”老二眼睛也亮了起来。
“还是不行，飞白宗的弟子都有其魂烛。现在他们的魂烛已经熄灭，如果再亮起，难道飞白宗猜不到是有人夺舍吗？”
“难道只能鱼死网破了吗？”
老大似乎有些不甘心，用力锤了锤桌子，震得水杯中的茶水荡开一圈圈的波纹。
“倒是有一计。”
老三沉吟半晌，终于开口。
“何计？”
二人急忙追问。
“把他们两的尸体放在后山，让我们操控的村民去‘发现’，事情最后一定会报到飞白宗那里，他们也势必会派人调查。”
“这不是主动暴露吗？”老二有些不解。
“等老三说完。”大哥打断了老二的话，示意三弟继续说。
“在调查的人来了后，让一个人主动暴露去勾引他们。其他人扮演村民与他里应外合，来影响飞白宗来人的判断。”
“只要那个人把所有罪名揽下，就可以保住剩下的人继续我们的计划。”
“壮士断腕啊。”老大感慨一声。
“谁来当这个人呢？”老二眉头紧皱，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老三哈哈大笑：“还能是谁，只有我来！”
“你？”
老大急了，“你可是七转修为，怎么能去送死呢？”
“我完全没有神魂方面的天赋，无法帮你们抽魂也不能入主操控这些村民。”
“之后的计划少谁都不行，只有我是可有可无的。”
“况且如果不舍得下血本，飞白宗的人又怎会中计呢？”
“可是。”老二还想阻拦。
“我意已决。”
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声音，老三愤然站了起来。
“当时是夜教主救了我，我才有今天。”
“虽然完全不符合幽魂教的标准，她还是收留了我。”
“我这么做不仅为了你们，也为了我自己。”
“从教主身陨，我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出了这档事，也许是天意。我报恩的时候到了。”
他抄起桌上的双刀，神情肃然。
"大哥，二哥。"
“来世有缘再见了。”
...
收回纷飞的思绪，二人的神情皆是有些肃穆。
“容量还剩多少？”阿狗捧起一顶对他而言有些大的斗笠，戴在头上。
他的整个头几乎都被斗笠遮挡，模样有些滑稽。
这顶斗笠，是老三最后的遗物了。
胡大爷收回目光，沉声回答：“两千五。”
“等收集完所有魂魄，一定要送飞白宗一份大礼。”
阿狗摘下斗笠，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