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那么大。

有点想家了。

两百多年还想?温格当然想她的手机和电脑,还有期待了好多年的游戏。

还以为那天能玩上呢,她都开始庆幸自己太幸运。

现在看来是有点幸压抑了。

她不想当“原始人”啦,好怀念现代生活啊╥﹏╥...

尽管这些话在梦里都不一定实现,在这个世界生活的时间已远超过那个现世,温格渐渐失去了做那些梦的能力。

某种角度来说,她只是将一些意志寄托到某种执念上。

以此让自己尚能在这世上前行。

维克不知道那一短暂流露的哀伤没过落叶的哭泣。

银发的魔女无法回到故所,不死是否还是一种祝福。

把佩剑还给维克,温格将两人送别一个人收拾着碗筷,月光清冷,秋日傍晚的凉风萧瑟。

她听见几声起落的鸟叫声,抬起头没有看到。

少女忽然想,如果有个家会不会不那么寂寞。

她已经有家了。

枫语村难道还不是她的第二个故乡吗?但……

温格默自摇头,她说的并不是这个。

这个问题她想过好多次,只是后来都不了了之。搭伙过日子什么的,和谁都一样。

但生活怎么是这样呢……

热水咕咚咕咚响,她舀了一大桶倒进浴缸里。

其实能做得更简单省事,但温格就是喜欢这么做,或者说今天就是想这么做。

需要一点实感。

少女退去衣物,踩入掺得正好的水中。

她将半张脸也埋进去,呆呆看着水面白茫茫的水汽升腾。

温格觉得时间像是停止了,她还觉得自己是十八岁。

或许,她的时间真的不再走动。

就像这水面的泡泡。

她伸手缓慢,就好像偷偷摸摸不会被发现,小巧的手将一捧水兜起很快便流尽,气泡随之消失。

仿佛不存在,只有少女手掌的湿漉能证明一切发生过。

等时间流逝,能证明发生过什么的只有她自己。

某人早就意识到了这点,然后不断哄着自己,像是哄一个小姑娘。

她本来就是啊,至少这辈子是,虽然还带着点上辈子倔强的脾气。因为男生不能哭泣,所以这辈子她还是没有哭。

即便时而涌来莫大的悲伤,她也仅以平静回应。

她的身上,飘散着浅薄得让人忽视的疯狂。

哗……!

少女从水中站起来,一滴滴豆大的水珠从白皙优雅的身躯上滑落,滚进浴缸中。

她光着脚踏到房间的地板上,一道风比脚掌更早落地。

温格缩在床头,银发披落在她的背上。

她只是想好好过日子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什么拯救世界的大话,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比平日难受那么多,是触景生情,还是体验过温馨对孤独本能的排斥。

就像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她没有见过光明。

温格用手把嘴角往上撑。

开玩笑。

那些话她以前没有想过吗?

她只是偶尔允许自己释放一下而已,要不然怎么说以前还是经常爆粗口的呢,只是现在换了个方式。

毕竟,总有人说要淑女一点嘛。

本是打算休息的,半夜她还坐在平台的桌边。

桃子在边上呼呼大睡,温格怎么揉它都醒不过来,于是现在被她拿去垫水果和点心了。

粉红史莱姆扁扁的也睡得安详,看着和一块透明的塑料餐布没有区别。

少女望着某处发呆,仅穿一身纯白睡衣,光着脚丫就在门口坐到了天亮。

坐到某个如约而来衣着正装佩剑的男人骑马踩着斜落的朝阳前来。

维克的视力确实很好,他也见过不少贵族女眷,看到少女发呆的样子很快回过头去轻咳了两声。

某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假装淡定地躲到屋子,再出来就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讲道理,漆黑的法袍把少女身形的美好都掩盖了。

温格站在河边吹了一声口哨,深褐色的马才不慌不忙出现在道路上。

她翻身上马,慢慢并行至他身侧微笑寒暄,“早上好,维克先生。”

“早上好。”

他点点头,注意到温格身后驾马匆匆赶来的女孩。

“早上好——!”

这一点还是温格教的,只不过薇伊嘴里还塞着面包,打招呼十分狼狈。

一行人出发向深山去,路上走过矿山温格用精神力简单扫过。

一切顺利。

再向内便逐渐少了人气。

温格能感知到四处飘散的野性与本能,那些生物正在避开他们。

维克偶然间抬起头,她顺着看去,虽然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猜到大概。

“是那里吗?”

雪线不低,以前要上去的话要花不少时间。

维克点点头。

那就等回来再去看看吧。

带着薇伊这次探查反倒像是旅行,三个人没有谁催促。

温格是打算锻炼一下她,不过小姑娘从她这学得不算多,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林中发生的状况。

她教得少,但说不准瑞拉教得还上心点。毕竟她这么看好薇伊,总不能藏着掖着。

选择一条合适的路或许比努力更重要。

“老师——”

温格正打算过河,薇伊趴在在数十米外的河边朝她挥手。

“怎么了——?”

“你看……”

少女没说完话,水里一条比她头还大的鱼跃出水面,尾巴狠狠甩在她脸上。

温格压住嘴型,身后也传来类似的动静。

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也这么被戏耍过,那嘴角轻起分明是想为薇伊发声啊!

温格经历过太多事情,一般情况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少女气得红彤彤,随手从半空中拉出一条光线猛地向前打出,一发光矢急速迸发!

片刻后一条鱼被薇伊下水开心地举过头顶。

“祷告……?”身后维克的声音也略带疑惑。

没有经文没有触媒便能施展……只能是圣痕的持有者。

他反将目光转向温格。

这样的事实太过残忍,作为老师是否会竭尽保护学生……维克思索着,却又重新回想之前的猜想。

无吟唱魔法的诱惑……

也许枫语村所有人都在相互掩饰。

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都不过是追逐“神术”的迷失者,或已成为不择手段的魔女教徒。

如果是这样,他没有不拔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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