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心中涌起的不安。
温格望着窗外,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好像停不下来,尽管那么多时间偷懒,还是有一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短暂的日蚀离去,还是给村中带来些许恐慌。
不过枫语村安全,温格并不担心魔物暴动。她从背包里拿出长剑,伸手放在剑身上细细触摸。
踏入四阶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实际上,她没有感受到一点变化,银剑平平无奇。
如果那些曾经生长过的藤蔓是诅咒,她切实没有收到过伤害。
真会有人喜欢文本里不写详细效果的道具吗?
温格不太接受。
即便提升很大,但只有数值的纯粹让她感觉少了点什么。
考虑到禁魔符文的事情。
她打算去深山看看,按现在的速度来回花不了一天,不管是提前做准备还是给自己一个安慰都有必要。
她刚踏出房门,就看见小姑娘匆匆忙忙跑过来。
薇伊的表情有点兴奋,看起来更像是讨要夸奖,“老师你看见日蚀没有?真的像你说的一样诶……”
少女夸张地诉说着,温格再一次觉得将一些知识带给普通人,至少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恐慌。
“……我把村里人都安抚好了,厉害吧~!”
“厉害厉害。”
温格摸摸女孩的脑袋,忽然感觉自己一个人大概会是会觉得孤单的。
她也无法理解以前的自己,会抱怨捡事情给自己做,其实挺好的。
命运如车轮转动,生死不息。过去所做的事情,终有一日收获。
她还想夸的,但怕某人太高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麻烦你帮忙打理村里了。”
“啊——?”
薇伊鼓起小脸,被温格捏了捏就泄气。
“老师你最近怎么老是出门呀,是危险的事情吗?”
“不是,很快就能回来的。”
“那……带上我呗?”
“……”
有坑。
温格不知道怎么拒绝。
“其实挺危险的。”顿了半天,她重新说道。
诅咒的剑从大殿中取出,上次安全不意味着这次同样安全。
说不定无名之剑便是打开副本的钥匙,她不能带学生涉险,其他人也一样。
这是一个人的事情。
“可以不去吗,老师不在大家怎么办?”
“你就不能想点我好的?”
吐槽归吐槽,看到少女眼神中仍旧是期待。
温格很难拒绝这个和自己年轻时过于相似的姑娘,只不过那时候她无人倾诉,再多的话也只能讲与自己听。
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除非……多一个人去。
讲好条件,她可就不管了,村里能打的就剩凯洛斯和维克。
前者她不清楚需要花多久打败,但后者估计一根指头还是能把自己碾死。
薇伊能请谁,最后还不是要用她的面子。
况且她大概连人影都找不到。
温格确实该做一点后手,如果发生意外至少让大家有反应的机会。
不过仔细想她貌似没有必要马上出发,就算天塌下来,时间不会走得更快,人走得不会更安详。
每一天还是一样要慢慢过。
禁魔林还在那里,无名之剑被自己拔出,该发生的都已发生了。
从那天握住长剑开始,若有若无的链接已然建立,温格能感应到它的存在,但塞进背包里就没有了。
所以暂时不取出来,就算真有问题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将薇伊打发走,温格向矿山的方向去。
先前建的小木屋旁还有她种的小花,专注于晋升有段时间没有打理,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
鲜花是需要照料的,但郊外恣意生长的花束更为野性。当时种下是有别的用处,现在许多事情却都可以抛之脑后。
……
走在山谷小径上,她发现这么长的时间,这条路仍没有修整过。
如果是晚上没有打灯会稍稍有点难走。
不知道那些工人是否会抱怨。
她施展魔法到达那里只是转眼间,但温格还是想慢慢走走。
什么都没有去想。
十几分钟的路程能多上一倍的时间。
阳光下的狗尾巴草在向她低头,风吹过便有一片狗尾巴晃啊晃。
温格以前养过。
不是穿越之前,是同她一起来到枫语村的黄色小狗,像她一样懒,喜欢趴在草地上晒太阳。
她也喜欢睡下午觉,那时候毛茸茸的尾巴总是爱往脸上甩。
后来,小狗被她亲手埋在山上,再后来那片山腰种了许多小花。
自己到底是不会每天去看它,但小狗一天没有见到主人就会难过。
随风轻晃的狗尾巴草,她好像从中看到一些早已不在的时光。
记忆是一辈子看不完的胶卷,年月会侵蚀那些留在身上的东西,然后彻底忘却。
她记得很多,也忘了不少,直到某个锚点重新将画面从时间的海里打捞起来。
所以啊。
后来,她没有养过普通的宠物了。
但时间中不时回响的画面却是每一天值得期待的瞬间。
普通人的百年漫长而又匆匆,他们拖动的影子默默承载了人生堆累的所有,哪怕是所有仅记的片刻也已过分沉重。
没有人伸手就能在塞得慢慢的包里一下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已经够重了。
温格大多只是坐在边上,静静地看别人翻找,静静地看故人离去。
影子里的故事她读了好多,唯有离别是最不需要说出口的。
那些背影无一不是在说就让我悄然离去,从此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她做不到劝慰,同样宽慰不了自己。
抵达小片花田,温格发现它们生长得比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
放低了的期待反倒成为意外的礼物。
不过要等到开花还要好久呢。
少女低头自语,似乎这样植物就能听懂人的语言。
温格收拾好还是慢悠悠回去,不过是去往村外的田野。
曾经金波泛滥的麦田,此刻已经生长成一大片玉米地。
绿色逐渐褪去,黄褐色的叶片似烤过干枯蜷缩,玉米棒低垂着金黄的脑袋。
大片田地翻涌着不同于麦田的暖金色波浪。
秋日之后的时节,好像丰收都要快些。
她披着黑色法袍漫步在田中,那些玉米杆远比人要高大,遮掩大多人的身影,她只有看见了才能偶尔与农户打声招呼。
行至稍微宽敞的泥土路口,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长袍压住的银白长发卷起。
风浪里捎来幸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