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不知所措。
她抓着冯璇卿的衣服。
尽管这是影视剧中常见的一幕，可少女回来过于巧合，仿佛卡着点一样，刚巧错过房东恶魔的样子。
在她看来，一定是冯璇卿不分青红皂白杀掉她的家人。
“走吧”
她并未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就让少女憎恨着她而活，冯璇卿拉着莲的手离开。
少女因为担心，并未管她们，而是冲到房东的身旁。
走出房间，
阳光迎面而来，稍微有些刺眼睛。
短暂的适应片刻，终于是能够吸收到新鲜的空气。
“先去收拾东西吧”
二楼的房间里，有她们的东西。
还得清理一下身体，全是血腥味也很麻烦。
“嗯……”
莲似乎很没有真实感，有点人机。
本以为是被吓到。
可回到二楼，两人为了减少时间一起钻进浴室冲澡，莲却还是这副样子。
以往明明都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怎么了？”
冯璇卿一边替她冲头，一边耐心问道。
“卿…怎么下得去手呢？”
莲和房东一样。
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平时看见车祸死人，她内心都会有波动。
可面对被操控的房客，却只是在听到是活人后愣了下，可在转瞬间就将其杀掉，没有犹豫。
难道真的如一开始猜想那样。
拥有魔法后，人也随之变了？
“这是必要的选择”
冯璇卿的声音中没有迷茫。
“必要？”
莲不明白。
既然她是幻想魔法师，应该有别的办法打败房东。
难道是为了避免受伤？
还是说有其他的理由？
“他们年纪大了，又被房东控制，就算我不杀他们也只会在痛苦中死掉，不如提前给他们一个解脱。”
冯璇卿知道这是饱受争议的做法。
若是不这样，被恶魔操控的人们就算活下来，也会被后遗症折磨的生不如死，最终失去人形。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过往的记忆浮现在大脑。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女孩被恶魔操控，生不如死，面部扭曲到不成人形。
即便如此还是想要活着。
可即便去救，也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最多拖延一段时间。
一旦被恶魔强行控制身体，那人就相当于得了绝症，几乎没救了。
人体与恶魔因子相互排斥，会产生极大的痛苦，这种办法没法医治，放任不管就是在痛苦中死去。
换言之。
拯救的方法只有一条。
在被痛苦折磨死之前，先给予一个无痛的体面死亡。
可是，女孩想要活着。
冯璇卿在这矛盾中不知所措，痛苦不已。
在这时，一柄光剑刺穿她的胸膛，夺走这条脆弱的性命。
——别害怕。罪孽，我会替你背负。
那一天，有位温柔而美丽的女性出现，在她痛苦不已时出手拯救。
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用温暖的身体拥抱她，作为她曾经最爱的女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冯璇卿一直都很依靠对方。
……
明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曾经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东西，如今还保留在记忆中。
杀掉是最好的办法。
可这不代表是替自己解脱。
终究是杀人，无法洗刷。
冯璇卿不会忘记，因这种方式死掉的人。
她会将罪孽永远背负，将其铭记，然后连带着一起活着，去将罪魁祸首的恶魔一同斩杀殆尽！
“没办法接受吗？”
察觉到莲的情绪。
冯璇卿在她耳边诉说着。
“嗯……”
莲并没有撒谎。
忧郁的声音弥漫在浴室中。
“我觉得，卿的想法没错。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死，那么选择不痛苦的方法是正确且仁慈的。”
她的表情始终无法释怀。
“但是做出选择的人不应该是我们，而是得由本人来才行。”
未经本人选择的行为。
不管说的多好听，这都是妥妥的杀人，不能被美化。
“是啊”
冯璇卿并未反驳。
她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会用“当时情况紧急，没办法做出选择”来为自己辩解。
不管如何解释。
杀死那些被控制的受害者都是事实。
房东因为她的行为产生动摇、从而露出破绽被她杀死也是事实，会认为这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也无可厚非。
“很难受吗？”
冯璇卿的言语触及到莲的内心。
她有较大的反应。
出于对什么的顾虑，沉默不语。
“莲，你不用去接受我的行为，只需要贯彻自己内心相信的东西就好。”
事实上，莲的想法与她相反才是好事。
太过同质化两个人是很容易陷入桎梏。
身边需要一个与自己意见不同的存在，时而反驳一下。
“一开始听到卿说自己是只属于我的英雄时，真的很开心，但实际上和想象中的感觉不大一样，英雄不都是更加正义的存在吗？”
莲看着自己的腿轻声说道。
诚然，英雄的确是正义的化身。
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将正义贯彻下去。
她那样的话，让莲对她产生期待。
可结果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不择手段、以自我中心的英雄形象。
这是扭曲的化身。
让莲产生落差感是她的错。
冯璇卿决定解释一下。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理由吧”
毕竟莲内心一直有芥蒂不好。
“还记得刚来这里时发生的事吗？有个老头对你产生兴趣，不觉得这和后来的房东很像么。”
由于就那一次，莲很快就忽视掉了。
被这么一提醒，这件事再次浮现在脑海。
当时最先对她产生兴趣的并非房东，而是那个老头。
倘若是一般人。
对莲的兴趣仅限于“好可爱”的程度。
因为没人能发现，不同于其他魔法师或者恶魔，她体内的魔力要比任何人都纯洁，也更加能够吸引恶魔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们没被控制还好，可被控制的他们，对你产生兴趣真的只是可爱吗。换言之他们很可能是自愿帮助恶魔。”
这其实是推测。
并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日常生活中，房东是不会控制这里的住客，那天的行为是老头自主行为。
至于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搭讪，恐怕永远也无法得知了。
“原来是这样啊！”
莲的眼神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尽管只是一种猜测，却也给她的情感得到一点释放的空间。
“那卿做的没错呀！”
莲开心的将脑袋靠在她的胸脯上。
充满童真的笑声填满浴室。
尽管都是些没有证据的推测，可也并非无迹可寻。
这座公寓大多都是老年人。除去苏柒和莲两个免死金牌，她的邻居自杀了，那晚若非莲的阻止，她也会死在自裁下。
那为何房东只控制老人，杀掉精力更加旺盛、操控起来也更加强的年轻人呢？
答案无非一种。
房东的能力不够，年轻的精神更强，没办法长期掌控。
“猫猫！”
倏然，莲站了起来。
她跑到浴室的高窗下。
在通风窗上，有一只全体漆黑的猫。
本来只是在这里休憩，被莲这一举动吓到，转身跳走了。
“啊…”
得知自己吓到猫，莲顿感失落。
见到这副模样，冯璇卿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管怎样，能重新打起精神来总归是好事，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笑容，她走上前安慰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