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封闭式训练,不准回家?”
“一直到排位赛结束,那得多久啊!”
“为什么这么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我不想住校啊!学校的床板硬死了!”
抱怨声、哀嚎声在各个教室和走廊里响起。
尤其是那些习惯了走读的学生,顿时慌了神。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要长时间离开家住在学校。
很快,学校的通讯处和门口就挤满了人。
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妈,快给我送被子和枕头来,学校突然不让回家了!”
“爸,把我那个蓝色的行李箱拿来,对,就是最大的那个,还有我桌上的那些零食……”
“呜呜,奶奶,我想回家……”
一时间,哭哭啼啼打电话的声音和家属匆忙送东西的景象,让学院变得如同集市。
大雨也在同一时间落下。
林烬颜站在教室的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逐渐被雨水打湿的街道。
冰冷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外面的世界很快变得模糊一片,雨幕连天,远处的建筑都只剩下朦胧的轮廓。
“封闭管理……”她用意念与肩头的秦御交流:“你怎么看?”
秦御的瞳孔微微闪烁:“事出反常必有妖。刚斩杀了潜入者,立刻就全面封闭,赵天宇要么是怕了,想固守严防;要么就是在掩饰什么,或者……谋划什么。”
“对我们而言,暂时待在这里静观其变也好至少,在学校里安全些,全力提升实力就好。”
林烬颜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窗外那些被家长嘘寒问暖的同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落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甚至有些陈旧的衣服,苦笑了一下:“看来,今晚要盖着校服睡觉了。应该……不会有人给我送被褥来了。”
让那个事事不顾的母亲来送被褥?
她根本开不了这个口,也从未有过这种期待。
就在这时,教室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人在询问着什么。
“请问……林烬颜是在这个班吗?”一个带着些许怯懦和焦急的女声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穿透了雨声。
林烬颜抬起头,循声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教室门口,站着一个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的中年妇女。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外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不住地滴着水。
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发紫,显然被冻得不轻。
在她的怀里,却紧紧抱着一个用好几层塑料布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包袱。
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被她用尽全力护在怀里,没有沾到一丝雨水。
“妈?!”
林烬颜一向冷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惊讶,“你怎么来了?”
林母没有过多解释,焦急的将怀里的大包袱塞给林烬颜:
“颜颜,快,快拿着……我没事,跑着来的,听说你们学校不让回家了,要住校,妈给你拿了厚被子,还有枕头,现在天冷,还有你以前最爱盖的那条小毯子,我也塞里面了,还有几件厚衣服,天气凉了……”
她语速很快,有些语无伦次,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林烬颜接过被塑料布包裹得一丝不苟的包袱,入手的感觉异常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塑料布外面冰冷湿滑,但里面的被褥却肯定是干燥温暖的。
她看着母亲狼狈不堪的样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鼻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的,从家到学院,就算坐车也要不短的时间,下这么大雨,公交车肯定更慢。
母亲肯定是接到消息后,一刻不停地收拾好东西,然后冒着倾盆大雨,一路辗转奔波,说不定中途还跑了好长一段路,才能在这个时候赶到……
只为了给她送来这些御寒的被褥。
但那句“谢谢”,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往日母亲酗酒的样子历历在目。
母女间的隔阂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开的。
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秦御蹲在林烬颜肩头,安静地看着这对母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母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纯粹的担忧,这是一种与他平日里吞噬的负面情绪截然不同的温暖能量。
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林烬颜那冰冷外壳下,此刻剧烈波动的心绪。
林母见她不说话,只是催促着:“颜颜,你快看看东西湿了没有?妈包了好几层塑料布,应该没湿,你赶紧放回宿舍去,别抱着了,沉……”
林烬颜不语,只是默默的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林母这才稍稍安心,接过水杯,小口地喝着热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女儿,上下打量着,似乎想确认她是否安好。
“你在学校没事吧?妈听说前几天学校出事了……”林母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要将这几年都没说的话都给一次性说完。
窗外的雨还在下,哗啦啦的声音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弦。
又过了一会儿,林母缓过气来,眼看外面的雨也小了点,便准备离开。
林烬没有强留,只是默默将母亲送到教学楼门口。
直到母亲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幕尽头,林烬颜才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袱,缓缓转过身。
她没有立刻回宿舍,只是静静地站在廊下,望着连绵的雨线,许久没有说话。
秦御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股冰冷质感,似乎被这场雨冲刷得淡了一些。
“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秦御用意念说道。
林烬颜没有回答,只是将怀里的包袱抱得更紧了一些。
雨,依旧下个不停。
人心的变化,却比天气更加难以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