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灵力，而是心神。
她脸色微微泛白，但眼神清亮，脊背挺得笔直。
田灵儿围着她叽叽喳喳，又是后怕又是欣喜，仔细检查她是否无恙。
后续的弟子们也陆续从光雾中走出。
状态各异。
有人如释重负，满脸庆幸；有人脸色惨白，眼神惊惶未定，仿佛还未从幻境中彻底脱离；有人则垂头丧气，甚至眼角带泪，显然是考核失败；
更有甚者，是被执事弟子直接从阵中搀扶出来的，已然昏迷不醒。
广场上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与先前报名时的喧闹兴奋截然不同。
幻心大阵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不问修为，只斩道心不坚之辈。
林小婉默默看着，心中更添几分凛然。
修仙之路，绝非坦途。
等待结果公布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一位主持考核的执事长老走到广场前方的高台，手中拿着一份卷轴。
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去，空气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长老目光扫过下方，声音沉稳，清晰地传遍全场：
“幻境考核结束。以下公布考核通过者排名。此排名依据坚持时间、心境稳定程度、破除幻象速度综合评定。”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从第一百名开始，由后向前。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会引起一小片骚动。被念到名字的弟子大多松一口气，面露喜色。
越是靠前，名字出现的速度越慢，代表成绩越好。
田灵儿紧张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第五十名，赵虎。”
“……第三十名，孙淼。”
“……第十五名，周鹏。”
已经前十五了！还没有林小婉的名字！
田灵儿激动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不停摇晃林小婉的胳膊。
林小婉的心也提了起来。她对自己通过考核有信心，却没想到排名可能如此靠前。
长老的声音继续平稳响起：
“第十名，李雪。”
“第九名，王震。”
……
“第五名，钱枫。”
“第四名，吴浩。”
台下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前四了！这可都是外门有名的佼佼者，修为至少也是炼气四层！
“第三名，郑锋！”（一阵不小的轰动）
“第二名，柳莹！”
柳莹的名字被念出时，她本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和傲然！
第二名！
这绝对是极高的名次！
她挑衅似的朝四周看了看，享受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那么……第一名是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剩余那些尚未被念到名字、却同样表现出色的弟子身上逡巡。
执事长老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朝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缓缓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幻境考核第一名——林小婉。”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广场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几乎所有弟子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难以置信。
林小婉？
谁？
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陌生得很。
似乎前几天报名时，有个炼气三层的女弟子叫这个名？
可她只是炼气三层啊！
怎么可能力压众多炼气四层，甚至包括柳莹这样的三层巅峰，拿到第一？！
“谁？林小婉？是那个落水后病了好久的？”
“炼气三层？第一名？开什么玩笑！”
“是不是弄错了？”
“幻境考核不比修为，比的是心志……可这也太……”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疑惑、探究，甚至是不加掩饰的嫉妒，齐刷刷地射向了站在人群稍后位置的林小婉！
田灵儿已经惊呆了，张着小嘴，半天说不出话，只会傻傻地看着自家师姐。
柳莹脸上的狂喜和骄傲瞬间凝固，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变得铁青扭曲！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毒针般刺向林小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愤怒和嫉恨！
第二名？她竟然是第二名？
还被这个她一直看不起、认为只是运气好才突破三层的废物压在下面？！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林小婉自己也愣住了。
第一？
她知道自已应该通过了，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名次。
这风头出得有点太大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灼人的目光，尤其是柳莹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再次运转“宁心”术，将骤然加速的心跳和那一丝无措强行压下，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那些过于直白的注视。
高台上的执事长老似乎并未在意下方的骚动，开始宣布下一轮考核的事宜。
就在林小婉感觉如芒在背，几乎要承受不住那些混杂的视线时——
一道清冷的目光，如同穿透云层的月华，越过喧嚣的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仿佛能抚平所有躁动。
林小婉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循着感觉望去。
广场侧面远处，那座连接内门的高阶回廊上，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距离很远，看不清面容，但她绝不会认错。
是苏沐雪。
她似乎只是恰好路过，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空间，正落在她的方向。
那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长的时间。
虽然依旧清冷，但林小婉却奇异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
认可？
或许还有一丝……好奇？
随即，那白色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转身融入了回廊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短暂的目光交汇，却像是一股清泉，瞬间浇灭了林小婉心中的些许慌乱和不安。
她重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第一……似乎，也不错。
至少，没有辜负那份隐秘的馈赠。
她握了握拳，感受着周围依旧复杂的目光，心中却渐渐被一种更加坚定的情绪填满。
幻境考核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