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乌斯斜眼瞥向墙角堆积如山的止血藤和银露草,目光在那些药材和赫洛丝之间来回游移,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么多的药材还不够用吗?”

赫洛丝银色的发梢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她快步走到工作台前,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些药材的名字。

“当然不是这些了!”

少女转身将纸条递给尤利乌斯,“喏,我需要这些——这次量不需要太大。”

尤利乌斯低头快速扫过纸条上的内容。

月光菇、蛇信草、晨露花......都是些常见的药材,按理说城里的药材商应该都有存货。

如果买不到的话......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里隐约可见凯尔和赛琳娜正在庭院中交谈的身影。

现成的冒险者就在府里,委托他们去采集似乎更方便一些?

不过......

少年摇了摇头,黑色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算了,还是先去药材商那里看看比较妥当,毕竟这些都不是什么稀有材料。

“好,我帮你买。”

尤利乌斯将纸条仔细折好,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它塞进制服内侧的口袋。

他抬眼看向赫洛丝,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好奇:

“你又打算研究什么吗?”

赫洛丝抬起头,转了转眼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啊,算是吧,找到了一些神奇的配方想试试。”

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快步走向工作台。

少女拉开抽屉,又将藏到深处的那瓶生命药剂重新拿了出来。

“对了,这个给你。”

她郑重地将小瓶递到尤利乌斯手中,两人的指尖在交接时轻轻相触。

尤利乌斯能感觉到药剂瓶上还残留着少女掌心的温度。

“这是?”

“生命药剂,治疗伤口用的。”

赫洛丝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你受伤的时候把它倒在伤口上,或者直接喝也行。”

她朝角落的老鼠笼子努了努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嘿嘿,这东西的效果可是我亲自试验过了哦,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尤利乌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笼中的老鼠正灵活地活动着后腿,那里原本的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毛发都重新生长得整整齐齐。

少年黑色的眉毛微微扬起,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

红色的液体在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有点意思啊。”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将药剂小心地收进贴身的口袋:

“好,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尤利乌斯刚迈出半步,赫洛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像一缕轻风拂过他的耳畔。

少女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忧虑。

“这几天你也注意点......”

她的声音顿了顿,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微微颤动,“那些深渊教徒......可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转过身,黑色制服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他看见赫洛丝站在工作台旁,淡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放心吧。”

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微笑,“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胸前口袋,那里装着赫洛丝给他的生命药剂。

布料下传来玻璃瓶轻微的碰撞声,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

“毕竟......”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脸庞上,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还有你给我的药剂呢。”

工坊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树叶沙沙的声响。

赫洛丝抿了抿嘴唇,银色的睫毛低垂。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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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维亚斯城的下城区,潮湿的巷道里弥漫着廉价酒精和腐烂食物的气味。

夜幕降临,昏黄的煤气灯在狭窄的街道上投下摇曳的光影,照出匆匆行人的疲惫面孔。

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裹着灰褐色斗篷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家破旧药铺的后门。

他的手指枯瘦,指节处布满细小的伤痕,像是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老规矩。”

他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一个粗布包裹,轻轻放在柜台上,“三瓶‘那个’。”

药铺老板——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人——谨慎地解开布包,露出里面三支暗绿色的药剂。

瓶身没有标签,只在底部刻着一道细小的纹路。

“最近风声紧。”

老板的声音沙哑,“教会的人和公爵的手下开始在贫民窟巡查了。”

斗篷下,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

“所以才要小心点用,不是吗?”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指着其中一瓶:

“稀释十倍,混进普通的止痛药里。一次只卖半剂,别让人察觉。”

老板沉默地点点头,将药剂收进柜台下的暗格。

几天后,下城区某家廉价酒馆​

一个面色蜡黄的工人捂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将几枚铜币拍在吧台上:

“老板,再来点上次那个‘特调酒’。”

“好。”

酒馆老板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了一点浑浊的液体,和麦酒混合在一起后递给了工人:

“还是老价格——这玩意儿的原料最近不好搞,再过几天可能就要涨价了。”

工人迫不及待地灌下麦酒,几乎是在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他紧绷的眉头就舒展开来。

一种奇异的温暖从胃部扩散至全身,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愉悦感。

“真他妈神了......”

男人喃喃低语,蜡黄的面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他的瞳孔渐渐扩散,像是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雾气,呼吸变得急促且明显粗重了不少。

角落里,斗篷下的阴影微微晃动。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端起酒杯,暗红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又一个。”

嘶哑的低语几乎淹没在酒馆的嘈杂声中。

斗篷下,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旋转,倒映出对面男人逐渐恍惚的面容。

“喝吧......”

男人低哑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喝得越多......”

酒杯倾斜,血色的酒液在杯沿危险地晃动着。

“我们离圣女就越近。”

暗处传来一声几乎听不到的轻笑,像是毒药渗入清水时发出的细微气泡声。

吧台上,男人的头颅已经重重垂下,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坠入了一场永远不愿醒来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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