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虽然在班里并没有承担任何班干部的职务,顶多只是常做一个小组的小组长而已。可是在融入进了班级后,每一次的班级活动他都很积极地去参加。每一次的六一儿童节,每个班级里都可以发现他拿着游戏券跟着林奇四处闯荡的身影,平常大扫除的时候,子川也总是最积极的那一个,扫地拖地抹窗户,如果他是一个高竹竿而不是矮冬瓜,说不定连扫蜘蛛网的活他也会去干。

“因为我常常帮家里做事嘛!”

每当有人问子川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回应——虽然他并不是经常帮家里人做事,可是每当他这样说,大家都会夸赞子川有一个很好的家教,这总是会让子川很高兴,也让子川一次比一次更积极地投入进班级活动之中。

妈妈听见这些事迹都笑子川说:“你这么积极,把其他人的事情都做完啦。”

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和子川同一组的人都特别幸运,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做事,他们的小组长一个人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每一次放学直接提包走人就行,穆子川甚至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对待学习也是,虽然并不是经常提问题,可是子川每一次上课都特别听讲,特别认真,从来不会缺交作业,在适应新班级过后,也从来没有迟到过。

子川是一个典型的好孩子,他身边的所有人,亲人,朋友,老师,几乎都这么评价他,也就是因为子川始终是一个好孩子的形象,子川从来没有跟别人道过歉——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境。

于是,在被段老师请到办公室里去,听说自己小组里有一个人在打扫公共区的时候诬陷了一个低年级的同学,结果被告了,导致整个小组都需要去他班级里道歉的时候,子川不知所措。

可是,道歉——做错了事情的话,就一定要去道歉。子川想着,在下课后叫上了同组的同学们,跟着段老师走到了那一个二年级小同学的教室门口。

“我当时没有乱丢垃圾!”

那一个小同学指着当时的案发现场跟段老师说,段老师用眼神暗示着各位同学立刻做出行动,于是,子川身边的组员们一个一个地说着“对不起”,那一个据说是诬陷了小同学的组员也一样——然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呆楞着站在原地。

子川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对不起”吗?好像有点没诚意。“抱歉”吗?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我错了”吗?但是这好像不是自己犯的错也不能这么说。

子川就这样在原地待机了几秒钟,段老师都有些着急了,那个小同学也在那里两手叉腰一言不发。

——子川终于动起来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印象当中自认为绝对符合这种情景的动作。

只见穆子川在原地直接立正,整个身体都绷直,然后,眼神无比坚定地,右手郑重之郑重地对着那一个小同学——

——敬了个礼。

这一个动作把旁边的同学们都搞得呆住了,段老师更是瞠目结舌,那个小同学也好像不知所措了,只有子川一个人认为这样做十分妥当——总之,之后他们就被放了回去,这件事就这样告一段落,回去的路上,子川在心里想着:绝对不要再有下一次需要道歉的机会。

但如果真的有的话……就再敬一次礼吧?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真的有一个后续。

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名小同学后来找到自己的班主任承认,自己当时的确乱扔垃圾了,不是中年级的哥哥诬陷他,是自己诬陷了别人。

段老师在班上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小组里的各位都有点不满——他们当时是跟段老师说了他们没有诬陷别人的。

可是接下来段老师的行动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那位富有威信的,身份是“老师”,甚至是“班主任”的,在同学们看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段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走到讲台边——

——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在这里对被我误解了的小组组员们道歉,是我没有调查充分就下了定论,十分抱歉。”

——那时候已经下课了,甚至教室的门都是打开的。

可是段老师就是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好像好久之后才再次直起身子。

这一个画面深深地印刻在穆子川的脑海当中,从此成为了一杆旗帜,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所谓真诚的道歉应当是怎样的模样。

2025.6.4

穆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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