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感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同时袭来,凌傲雪脑袋一昏。她拼尽全力,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一推,终于将身上那具沉重的躯体推开了半分。
“咳!咳咳咳咳……”
她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山壁上才停下,捂着嘴唇剧烈咳嗽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缺氧还是羞愤,让她此刻的模样看起来狼狈又委屈。
混蛋!变态!大色魔!
凌傲雪在心里用尽了她上辈子所能想到的所有骂人词汇,将地上那个刚刚占了自己便宜的男人问候了千百遍。
更让她崩溃的是,自己的嘴唇上还残留着对方带着血腥味的触感,让她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抬起头,用那双要喷火的眼睛死死瞪着他。
然而这一看,她心里的怒火却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惊疑取代。
叶墨……竟然坐起来了。
虽然动作依旧缓慢虚弱,但他确实是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他靠着另一侧石壁,那双之前紧闭的眼睛此刻半睁着,正直直地瞪着她。
怎么……怎么回事?
他恢复得这么快?
凌傲雪的心猛地一沉。
自己刚才之所以愿意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忍着恶心和羞耻去给他喂水,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救活他从而保住小命。更重要的是,她采纳了苏巧云的建议,想先吊住他一口气,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崩溃,然后再趁他神志不清、毫无反抗能力时给他种下锁灵禁,一举夺回主动权!
可现在算什么?
这家伙不仅醒了,看这眼神,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在疯狂戒备!
完了……全完了。
这下又回到起点,不,是比起点更糟!自己不仅没能控制住他,反而还白白搭上了一个……一个初吻?
呸!那才不算吻!
就在凌傲雪内心天人交战,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的时候,叶墨的视角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确实醒了。
在干渴与濒死中,是那股突如其来的清凉甘泉将他从昏迷中强行唤醒。
他体内的伤势依旧严重,但至少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近在咫尺、写满惊慌与羞愤的绝美脸庞。
是她?
叶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垂下眼眸审视自己的身体。胸口和腹部的伤口被人用撕碎的布条歪歪扭扭地包扎了起来,手法粗劣不堪,但至少起到了基本作用。而用来包扎的布料……他看了一眼对方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甚至因动作过大而春光乍泄的白色衣裙,立刻明白了来源。
这个女人……竟然在照顾自己?
她不是应该想尽办法弄死自己,或者趁机逃跑吗?
还有刚才……
叶墨的目光再次落到她那依旧泛着水光、微微红肿的嘴唇上。
她是真的……在用那种方式给自己喂水。
蠢货。
这是叶墨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词。
难道她就没发现,自己种下的那个所谓的“锁心咒”其实根本就是个假把式吗?
当时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灵力枯竭,神魂欲裂,哪里还有余力施展那种霸道咒术。那不过是他利用最后一丝灵力,在她心脉附近留下的一道微弱疼痛禁制罢了。稍有修为的修士,只要静心探查便能发现虚实。
可这个女人,玄天剑宗百年不遇的天才,正道万众瞩目的首席大弟子,金丹大圆满的修为,竟然被这么一个粗劣的障眼法唬住了?
还真的又是疗伤又是喂水地伺候起了自己这个仇人?
这到底是蠢到了什么地步,还是说……别有图谋?
呵,有趣的女人……
叶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看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又怕又气的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被正道追杀,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老天竟然送了这么一个……有趣的蠢货到自己面前。真可谓是自己想走,路就送到脚底下了。
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他想着,下意识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自己依旧干裂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她的、带着清甜的湿润感。
然而,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落在凌傲雪眼中,却瞬间被解读成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变态!
这个词在她脑海里瞬间加粗放大,闪着刺眼红光。
尤其是配上叶墨那张俊美的脸,这种动作非但没让她感觉到半分帅气,反而让她联想到了上辈子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人类高质量男性表情包。
一股恶寒瞬间涌了上来。
他……他想干什么?!
难道伤势刚好一点,就要对自己……下手了?!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魔头抓住正道仙子,第一件事就是采阴补阳,把人当成恢复功力的炉鼎!
不行!绝对不行!
她熊傲就算是死,从这个山洞跳下去,也绝不能受此奇耻大辱!
必须抗争!
一瞬间,求生的意志与尊严压倒了恐惧。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狠厉。
两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山洞中再次交汇。
一个冰冷审视,一个羞愤戒备。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
沉默了许久,叶墨终于缓缓开口。
“咳……女人,过来。”
短短几个字,既暴露了他此刻的虚弱,又彰显着他骨子里的冷酷。
凌傲雪浑身一僵,非但没动,反而还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整个人恨不得嵌进石壁里去。
过去?过去让你为所欲为吗?想都别想!
见她不动,叶墨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也冷了几分。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屈起食指,做出了一个准备弹动的姿势。
这个动作瞬间击溃了凌傲雪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锁心咒!
那个能让她心脏剧痛的恐怖咒语!
“别!我过去!我过去还不行吗!”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也顾不上尊严了,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警惕地盯着叶墨的手指,一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地朝他走去。那样子活像一只被迫靠近的炸毛哈吉米。
直到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再也不肯往前。
“有……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叶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起眼,目光从她身上破烂的衣裙缓缓移到自己胸前那丑陋的绷带上。
“这些,都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