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说要为我去人族求药的父亲却迟迟未走,见他日渐因担心而寝饭不思的脸色我便知道了,她一定是说服了父亲让她自己去求药了。
这期间,我的身边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就像是那个家伙从未来过一样。
族中的人都在传,那家伙一定是被人类发现后杀掉了,不然怎么会走了整整一年之久。
我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每当想起那天她对我说的话,她看着我时眼神的决绝,我心里居然还有着那么一丝愚蠢的期待。
一定被是被那个蠢货感染了才让我有这样的想法...
便这样寂寥的整整过了一年,我的身体也快到达了极限,就连爸爸的也是。
可忽然一天,她回来了...
「砰!」
木屋的门忽然被打开,我侧卧在床上未去看一眼,因为我本以为又是父亲端着那碗无用的药汤送过来了。
“姐姐!”
熟悉的声音传入的我的耳畔,我的心似乎在那一刻停了半拍。
我艰难的翻过身,入眼的便是那张精巧,熟悉却又脏兮兮的脸蛋。
她的头发有些蓬乱,身上有着密集的疤痕,就连头顶的那双耳朵似乎也断了半截。
“妹...”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出了什么的我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脸颊上感到有些滚烫。
“你...去哪了?”我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说道。
“当然是给你寻药去了,你看!”
她说着,便从自己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张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
“这是药的配方,咱试过了,绝对有用!”
“试过了...怎么试的?”
“咱给自己整生病后用了一下,居然真的没多久就痊愈了!”
“...笨蛋。”
这药...真的能治好我的身子吗?
我心里有些怀疑,可当看见那张笑的好看的脸颊时却又止不住的期待着。
按着配方将药熬制完成后,我盯了会碗里的黄色的药汤迟迟不敢下嘴。
“啊,要咱喂你吗?”
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让我不禁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了。
“我自己有手有脚,谁要你这个笨蛋来喂。”
她没说话,只是朝我笑了笑。
我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后便将其一口饮尽。
还是一样的苦涩,比那碗汤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样?有感觉吗?”
她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本想着骂她一句告诉她没有什么药能在刚入肚子里的时候就能出现效果,可被那眼神盯着时到嘴的话却又有些吐不出来了。
这药她找了整整一年,还给自己搞的这样狼狈,一想到此我的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有...有一点。”
我违心的吐出来这样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
此刻,她的眼眸亮的像是星辰。
从有意识起,我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这病床上度过的。他人口中的花海我从未见过,在画本子上看到的也觉得索然无味,可当她对着我露出这样灿烂的微笑时,我只觉自己的眼前,似有百般花朵盛开...
没多久,我的身子竟然真的开始慢慢恢复了。
我开始能够独自下床活动,开始能够出到屋外去看那些花花草草,开始能够在她的面前露出笑容...
这一切都是曾经的我无法想象的。
可这药似乎只对我有效果,对爸爸和其他族人却是效果甚微。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那药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发烧药,是人类骗了她。
可为什么,我竟然真的恢复了。
每当我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个灿烂的笑容...也许真正的药并不是那个发烧药呢?
——
时过境迁。
我的身子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至少也是个普通人的八成左右。
爸爸在她回来后没多久便去世了,而在他去世前,族长的位置竟被嘱托给了我。
‘你的妹妹,可以成为你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在你成为族长之后一定要善用她。’
这是他在临终前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了,爸爸。’
这是我对他的回应。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才是那个被当成工具的可悲之人——可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她已经成为了唯一在乎我的人,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是她救了我,她的位置理应高于我,她理应掌管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我要将一切都献给她,因为只有她才能接受内心如此肮脏不堪的我。
在爸爸死后,我便将他的遗嘱撕碎随着我丑陋的内心一同藏进了肚里。
我将提前伪造的遗书公之于众,让她成为了新任的族长,而我则是反过来照顾她的起居。
自私的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她,而我却丝毫没有愧疚的心理。
她一定认为着我已经改变了,变得善良,变得纯真。可只有我知道,自己心里那颗嫉妒愤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那碗红色药汤的苦涩在我口中未曾散去。
我的嫉妒一直都未停止过,只是对象不再是她了而已,而是那些她在乎的除我以外的任何东西,即便是那些仅有几岁大的孩子,在得到她的关注时我也会嫉妒的快要发狂。
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才仅仅过了一年——一年后,她被魔王看中了。
我并不意外她会被任何人喜欢上,因为如此优秀的她就是应当被所有人爱戴着。
可自从她被那家伙抢走以后,她便与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她的精神也愈发的疲惫。
她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她应该被世人敬仰,即便是魔王也必须要这样!
可那魔王竟然在羞辱着她,取笑着她,而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却必须要承受这一切...
我想为她做些什么,但却又无能为力。
那天的婚礼是我为她梳妆打扮的,看着镜中面容娇俏可爱的她,我的脸上却无法露出任何笑容。
“打起精神来,往好处想,以后咱的族群就不用挨饿了!”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
可是,族长大人,在我的心里,您的笑容要比他们的生命更加宝贵。
——
好不容易才打消了死掉的念头,好不容易才能为族长大人做些什么,可如今我却要这样简单的死在这里了吗?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要将我的一切都献给族长大人,包括着我的生命。
而现在,族长大人还没让我死,族长大人还需要我,我还不能死!
所以,花儿啊,请再绽放的慢些吧,让我经过她的同意再死掉,我发过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