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说是亲手毁了这个孩子也不过分。
但立刻，邰灵璇脸上的痛惜化作了震惊。
怎么回事？
宇阳的纯阳本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是如此的稳固，如此的……完整！
邰灵璇错愕着，一时无法理解。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自己其实和宇阳他没发生什么……
不，不可能……
事情，是一定发生了的……
这一点有无数证据可以表明。
初经人事的自己，更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下身的异样……
但为何……宇阳的本源还是如此完好。
莫非是自己在失控状态下，没有运转那采阳补阴的法门……
可是自己若是没有从宇阳这里掠取纯阳之力，那失控的纯阴之力又是如何被压制下去的？
凭自己？
凭自己要是能压得住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失控……
邰灵璇，百思不得其解。
但……既然宇阳的本源未损……
邰灵璇的思绪，开始翻转。
一个时辰后……
陈宇阳，适才悠悠地从“昏迷”中醒转。
而他，已经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榻之上。
那是，师尊的床。
总而言之，先装傻吧。
挠了挠头，陈宇阳的脸上做出困惑之色。
“宇阳，你终于醒了。”
一旁，邰灵璇略有些急促的声音立刻响起。
女人迅速坐在床边，关切地望着少年的眼睛，追问道：“你可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何不适？”
陈宇阳看着师尊的眼睛，感受了一阵，轻轻摇头：
“师尊，我感觉还好……只是，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年的询问，让邰灵璇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
那双明媚的眼眸深处，立刻不易觉察地闪过一丝喜色。
“宇阳，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邰灵璇故作惊讶的模样问道。
陈宇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的，师尊，徒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徒儿只记得看到师尊你坐在大殿中，一脸痛苦……然后，似乎有一股力量，将徒儿打晕了过去，师尊，难道是有仇家上门报复吗？”
陈宇阳紧张地抓住女人的衣袖，关切地询问道。
见少年似是真的一无所知，邰灵璇的内心深处，委实是长出了一口气。
宇阳的本源未损。
记忆也完全缺失。
既然如此……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否则，他将来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邰灵璇的心中暗想着，接着对少年解释道：
“那时为师正在修炼到关键时刻，你忽然闯入，为师我不慎放出一道灵力将你震伤，好在你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在服用一枚治愈丹后便完全恢复了。”
闻言，陈宇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是弟子冒犯了师尊，还望师尊见谅。”
见少年真诚地向自己致歉，邰灵璇更是感到一阵强烈的罪恶。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微微颔首。
“好了，宇阳，不必自责，既然现在没事了，也就无需放在心上。”
陈宇阳点头，起身，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所穿的衣物，随后便向屋外走去。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邰灵璇长出一口气，随后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宇阳，为师对不住你……”
离了大殿，外头，天光已露白，一夜已过。
陈宇阳暗暗长出一口气，打算回去。
只是，不等陈宇阳走出两步，一道白衣倩影，却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伴随而来的，还有顾秋水有些惊慌地追问：
“宇阳，你怎么从师尊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你莫不是，去告我的状了吧！”
陈宇阳：“呃……我有些修炼上的事情找师尊指点。”
“真的？可是现在这么早，你就来找师尊？而且问题解决了？”
“修炼遇到瓶颈，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所以来得早了些。”
陈宇阳继续解释。
这理由还算合格，顾秋水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你可答应了师姐我的，不能乱说。”
“好，好，我知道的。”
陈宇阳忙点点头，身心俱疲的他，现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阵。
顾秋水也没有再穷追不舍，成功炼化了寒江绫的她，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同师尊分享这喜悦。
大殿之内。
邰灵璇的内心，还在无比自责。
今后，该怎么办？
类似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绝不！
对了……
记得宗门之内，藏书阁里，有一卷用以守持本源的心法！
若能让宇阳那孩子熟练掌握这门心法，时刻运转，护住本源，那么即便是遇到强行掠取的情况，也不至于任凭索取。
思考着，邰灵璇的神识感应到似有人从门外靠近，不由得有些紧张。
难道，宇阳察觉到了自己说辞有问题，去而复返？
“谁？”
“师尊，是我。”
听是顾秋水的声音，邰灵璇暗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面容，将那适才淌泪的痕迹擦拭，随后才回应道。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顾秋水面带笑意地走入，入眼却见到的是邰灵璇冰冷而严肃的面容。
这让顾秋水的心立刻一颤。
呀！
怎么回事，师尊为何神色如此严肃，甚至于严厉？
难道说，宇阳师弟骗了自己，他其实还是跟师尊说了自己对他做的事情……
完了，要遭重了。
一下子，顾秋水的心忐忑起来。
但顾秋水不知道的是，邰灵璇绷着脸，只是为了掩饰自己适才内心的痛苦和挣扎罢了。
“秋水，所为何事？”
邰灵璇冷冷问。
“师，师尊……徒，徒儿已成功炼，炼化寒江绫……再次来拜，拜谢师尊赐宝之恩。”
顾秋水忙恭敬拱手行礼。
听闻顾秋水炼化寒江绫，邰灵璇的神色又是一变。
不用想也知道，秋水一定是得了宇阳的全力协助，适才如此迅速便炼化此物……
宇阳……
宇阳……
你如此善良，质朴，热心，为师却……为师可真不是个东西！
忍不住想着，邰灵璇再次感到痛苦，但为了不在顾秋水面前表现出来，那张绝美的脸便绷得更紧，更显得冰冷如霜。
这，也更让顾秋水心中不安，甚至忍不住小小地埋怨起来。
宇阳师弟，你骗我~
你明明答应说不会告诉师尊的~
欺骗人家的感情，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顾秋水由衷觉得，邰灵璇这时候若是骂自己一顿，或者打自己一顿，都比什么都不说，只是冷着脸要强。
师尊现在这样子，分明是怒极了呀！
呜呜呜，要被杀掉惹……
低着头，少女已忍不住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
忽然，顾秋水明白了。
明白了师尊为何不言不语。
师尊，是在等自己如实交代呀！
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在邰灵璇的“压迫”之下，顾秋水扑通一声跪了。
“师尊，徒儿，徒儿有错！”
这一跪突然，这一声错更是让邰灵璇意外。
邰灵璇原地足足愣了好几息的时间，才缓缓开口。
而这几息的时间，在顾秋水的视角里，仿若数年一般的漫长。
师尊的压迫感，还在增加。
“你，何错之有？”
邰灵璇问，
“徒儿不该对宇阳师弟……对他……”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上一秒还沉静神色的邰灵璇，如同应激反应般，猛地站起身来。
顾秋水的娇躯又是一阵强烈的哆嗦，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淌下来了。
“呜呜呜，师尊，徒儿错了，徒儿不该，不该轻薄师弟的……不该趁着他帮助徒儿炼化寒江绫，就吃他的豆腐，占他的便宜……呜呜呜，师弟太可爱了，徒儿实在有点忍不住……”
伏下脑袋，顾秋水泪眼汪汪地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
听闻是轻薄，占便宜，邰灵璇适才出了一口气息。
但跟着，邰灵璇也是想到，昨晚宇阳来到自己这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师尊，我已助秋水师姐炼化寒江绫，师尊，我感觉到……”
宇阳，一进门就特地提了秋水和炼化寒江绫的事情……
他感觉到……
他能感觉到什么呢，代入一下宇阳的视角和顾秋水的供词，邰灵璇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宇阳定是因为遭到了他秋水师姐的轻薄，心中迷茫，想要来寻自己解惑和安慰。
但自己却……
自己却将他……
想到这，邰灵璇感觉到了痛。
那是心痛。
越是想到宇阳那孩子当时的处境，邰灵璇就越是感到心痛，越是感到自责。
邰灵璇啊邰灵璇，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伤害了那时，内心那样无助的孩子……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发生的一切已无可改变。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在接下来的人生中，尽可能地弥补那个孩子，弥补自己对他所犯下的错。
想到这，邰灵璇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地上伏着的顾秋水的身上。
自己能责备她吗？
不，不能！
更严重伤害了宇阳的自己，没有资格。
“罢了……秋水，此事已经过去……为师不会责备你，但希望你从此改过，好好待你的宇阳师弟，好吗？”邰灵璇的声音再度变得柔和。
“是，是！”
听到师尊如此开口，已经不敢抬头的顾秋水，连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