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结城旭提出的请求，站着的瘦削警察不耐烦地斥责道。
“忙碌？”
结城旭压下喉咙的干涩，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紧抓裤子的布料：“指的是你们两个坐在办公室里，看底下的人工作吗？”
砰——
手掌重重砸在桌面，震得纸杯跳起，热水泼出。
“这里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撒野的地方！”
结城旭垂下脑袋，盯着洒出纸杯的热水，原本就惨白的脸颊平添一份病态的红晕。
紧张地要无法呼吸了。
“金井！你这是什么态度！”
警视正职级的男人呵斥金井：“结城君他可是帮了大忙的英雄啊。”
“麻烦的源头不就是这帮超能力者吗？”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要我们感恩戴德嘛？”金井啐了一口，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结城旭紧咬牙关，嘴唇颤抖。
根本不用感觉情绪，都能看得出这位表面上呵斥金井的警视正，其实只是在糊弄他罢了。
“出去！”
金井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办公室，门咣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外边走廊的耳朵。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警视正扶了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刻意放缓语调：“结城君，对于你的勇气，我们深表敬意。”
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但是，一码归一码。这可不是一句‘同意会面’就能解决的。”
“凡事都有程序，对吧？否则哪来的公正社会？”
这些冠冕堂皇的“程序”、“公正”对结城旭来说，不过是废话。
他想知道江见正在经历什么审讯。
江见前辈被带走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神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只想问一句“你还好吗”，甚至只想远远看她一眼确认安全。
自己这个所谓的“英雄”除了坐在这里听训，什么也做不了。
一股愤懑与委屈充斥在胸膛之内。
“我明白了。”结城旭仿佛丧失所有力气，紧按扶手站起身。
“快去休息吧。”
服部光司手中拿着半截甜甜圈，看到从办公室走出的结城旭，微微一愣。
少年垂着脸在门前靠了一会儿，略微浮肿的眼袋昭示他的憔悴，像是整夜没睡好一般。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没看见服部光司。
服部光司十分随意地拉开门，探进去脑袋问道：“结城君怎么来了？”
“他想要见江见小姐，被我打发走了。”警视正翻看桌上的文件，也没看向门口，随口回答。
“唔姆唔姆……”服部光司嚼着甜甜圈，又转头看向结城旭离去的背影。
“不能见吗？结城君是大小姐的心上人哦。”
“什么？”
……
两分钟后，服部光司搭着结城旭的肩膀，手中拿着甜甜圈：“吃点早餐吧？”
结城旭摇摇头，不理解为什么警视厅忽然变了一个态度。
说好的公正，说好的程序呢？
“你晚上没睡好？真是辛苦了呢，特应本真是的，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多睡觉吧。”
服部光司将甜甜圈叼在嘴上，带着结城旭往心理咨询室走。
“谢谢关心。”
结城旭对服部光司的观感稍微好了一些，想起昨夜自己释放的淡淡敌意，便觉得有些羞愧。
几名警员与两人擦肩而过，其中有人小声“嘁”了一声。
服部光司撇过头微微皱眉：“没礼貌。”
“你说什么？”
忙碌到现在的警员也很疲惫，心里压抑着恼火和抱怨，一点就炸。
服部光司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不打算理会对方，按着结城旭的肩膀准备离开。
那警员却不依不饶，眼眶挂着一圈黑眼圈，骂道：“就是因为你们这群麻烦，我们才工作到现在啊！”
“喂！长谷，不要这样。”
身边的同事连忙劝阻，拉住了那名名为长谷的警员。
“麻烦都是你们这群超能力者带来的，不要强加给我们这些一般人啊，混账。”
结城旭心下微沉，看来金井说的话，很能反应警视厅基层警员的态度。
“啊，这样。”
服部光司将甜甜圈拿在手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语言却十分具有攻击性：“等他们杀光超能力者，下一个就杀你们警视厅的废物。”
他是陆自退役的，众所周知他们和警察的恩怨从倒幕运动就开始了。
虽然时间到现代，矛盾已经淡化许多，大伙都是公务员，上个班养家没必要那么大火气。
真发生矛盾又是另一回事，不免让人招核之魂觉醒，梦回上个世纪。
“铁咩！”
这场骂战最终被闻讯赶来的其他警员所制止。
服部光司也被同行过来的森田苍也骂了一顿。
结城旭看到大管家能自由行动，尽管整夜没睡好，大脑不太清醒，也明白江见前辈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教训完服部光司，森田苍也转过头看向一旁，刚刚游离在骂战之外的结城旭。
他语气缓和道：“大小姐就在那边的心理咨询室，我们就不去打扰你们两个了。”
“谢谢。”结城旭微微鞠躬，来到心理咨询室门前。
心理咨询室的门却先一步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穿着女仆装的大姐姐。
秋元未希抿着嘴唇，用锐利的审视目光打量结城旭，压低声音道：“加油！”
“我听到了！”
江见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结城旭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以这种幽怨的语气说话。
秋元未希轻笑几声，迈步离开。
房间内，江见月将自己的脑袋裹在毛毯内，只能听到结城旭的脚步声。
哎……
这小子，都追到警视厅来了。
特应本那边还有那么多事……这小子不会整晚都没睡吧？
江见月内心下意识闪过一丝担心，毕竟她一直挺同情和可怜结城旭。
拉开脸上的毛毯——黄金双瞳近在咫尺，带着倦容的俊秀脸庞上洋溢着淡淡喜悦。
这个距离，不是想打架，就是想吻上来。
凑这么近的嘴唇没能给她带来反感的情绪——虽然内心承认结城旭有点帅气，但自己的不反感并不来自于他的颜值。
她的内心有一种冲动，一种整蛊之心爆发的冲动，压过了对“同性”如此靠近的反感。
就好像她让人直呼“何意味”的冷笑话，她十分意义不明地想：现在，立刻，马上想看到结城旭震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