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月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良久都无法从那记蜻蜓点水般的吻中回过神来。
唇上那柔软又微颤的触感挥之不去,烧得她耳根一片滚烫,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亲了……真的亲了……她怎么敢!”
“我……我怎么会……没有立刻推开?
“虽然就一下……但也是亲了啊!完了完了完了!这要是传出去……
“不对!根本不可能传出去!重点是……这好感度彻底爆表了!”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
必须立刻!马上!纠正这个可怕的错误!
她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也顾不得体内还有些紊乱的灵力以及现在狼狈的形象。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到以往的冰冷彻骨,这次更添几分严厉,对着殿外厉声喝道:
“晴晚!给我滚进来!”
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殿门,清晰地传达到外面。
然而殿外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疏月脸色僵硬,神识猛地扫出却发现晴晚根本不在殿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跑了!亲完就跑!这算什么!撩完就跑真刺激吗!睛晚你完了!你人设崩了你知不知道!”
疏月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烦躁地在殿内踱步。
灵力紊乱的后遗症加上情绪剧烈波动,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惊鸿峰外传来一道恭敬的传音:
“师尊弟子楚逸求见。伤已无大碍特来向师尊复命,并请教后续修行。”
是楚逸!
疏月脚步一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来得正好!男主来了!快!用男主中和一下这该死的百合气氛!剧情线!给我掰回正轨!”
她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用最快速度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袍,用灵力抚平手臂上那些细微的血痕,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清冷无波拒人千里的胧月仙子。
这才一挥袖,打开了惊鸿殿的大门。
“进来。”
楚逸迈步而入气息沉稳,显然伤势恢复得不错。
他一进殿,就敏锐地感觉到殿内温度偏低灵气似乎也有些许不稳,但他不敢多问恭敬地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嗯。”疏月淡淡应了一声,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比平时稍微“温和”了那么一丝丝。
“伤势既愈便不可懈怠。你根基仍有不足,强用禁招之隐患并未完全消除。后续当时时勤修,打磨灵力,稳固境界,尤重心性锤炼,戒骄戒躁。”
她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虽然内容依旧是教导和告诫,但比起以往惜字如金的冰冷已是天壤之别。
楚逸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是!弟子定谨遵师尊教诲,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心中火热只觉得师尊果然面冷心热,严格要求都是为了他好。
“对对对!就是这样!保持住!”
为了进一步彰显自己对“正牌弟子”的重视,疏月甚至忍痛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瓶适合筑基期巩固修为的“凝元丹”,递给楚逸:“此丹于你现阶段有益,拿去吧。”
楚逸更是惊喜双手接过:“多谢师尊赐丹!”他激动得双手发颤。
这可是师尊第一次赐予他丹药!这是否意味着,师尊开始真正认可他了?
师徒二人气氛“融洽”的一幕,恰好被去而复返的晴晚,远远地看在了眼里。
她原本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回来请罪的。
无论长老要打要罚她都认了。
可她刚靠近,就看到殿门大开,楚逸师兄正站在殿内,而长老……竟然给了他丹药?
还对他……说了那么多话?
长老的神情,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内心怪异的情绪又开始翻涌,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在她的心脏蔓延开来,比刚才灵力反噬还要难受百倍。
所以……长老的温和,只会给楚师兄这样的天才弟子吗?
那刚才那个意外的吻……对长老来说,是不是只是更加令人厌恶的无法容忍的冒犯?
所以长老才立刻叫楚师兄过来,是在用行动提醒她,谁才是惊鸿峰该被重视的人吗?
失落和自卑再次将她淹没。
她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殆尽,脸色苍白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只能躲在远处的竹林后,酸涩地看着殿内那“师徒和睦”的场景。
疏月眼角余光其实瞥见了那个躲在竹林后若隐若现的熟悉身影,心里莫名一虚,但立刻又硬起心肠。
“看到没!睛晚这才是正常的师徒关系,你看清楚,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刻意又对楚逸多吩咐了几句修行要点,这才让他退下。
楚逸斗志昂扬地离开了。
殿外,晴晚也失魂落魄地悄悄离开了。
惊鸿殿再次恢复冷清。
疏月独自站在殿中,却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接下来的几天,疏月开始更加“积极”地履行她作为“师尊”的职责主要是对楚逸。
她增加了考察楚逸修行的频率,虽然依旧言语简洁,态度冷淡,但比起之前彻底放养的状态已是天差地别。
她甚至允许楚逸在遇到重大瓶颈时,可至惊鸿殿外叩问虽然十次有九次得不到回应,但至少有一次,她会隔空传音,点拨一两句。
这足以让楚逸感激涕零,修炼得更加疯狂。
而对于晴晚,疏月则采取了“三不政策”:不看见不听见不搭理。
彻底将她视为空气,甚至连之前通过传音符下达的杂役任务都省了,仿佛惊鸿峰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这种极端冷酷的对比,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晴晚的心。
她看着楚逸师兄可以自由出入惊鸿殿范围,可以得到长老的指点,甚至可以感受到长老那冰冷的关注……而自己,却像被彻底。
她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修炼和完成自己给自己找的仿佛赎罪般的杂役,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待在自己的小屋里,或者躲在更远的角落偷偷看着惊鸿殿。
那份刚刚确认的爱恋,在巨大的落差和冰冷的现实下变得愈发沉重和痛苦。
就在这诡异的僵持中,又一个不速之客到访。
这一次,是玉衡长老。
他摇着扇子,笑眯眯地来到惊鸿峰美其名曰“关心师妹修行”,实则眼神里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味。
“师妹啊,近日宗内有些流言蜚语,不知你可有所耳闻?”玉衡长老开门见山,笑得像只狐狸,“都说你对那天衍剑宗的谢流云道友,颇为……另眼相看?几次三番论剑还让人家进了你的惊鸿殿?啧啧,莫非我沧澜剑宗好事将近?”
疏月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放屁!谁跟他好事将近!那是学术交流!被迫的!”
她冷声道:“师兄慎言仅为剑道切磋,并无他意。”
“哦?仅是切磋?”玉衡长老扇子摇得更欢了,“可我怎还听说你对瑶池那位小仙子也颇为宽容?允她时常来访?倒是你峰上那个小侍剑童子近日似乎颇受冷落?师妹这待人接物的尺度,倒是让为兄有些看不懂了。”
他的话看似随意,却句句戳在疏月肺管子上。
疏月心中警铃大作!
“这老狐狸!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在暗示什么?”
疏月继续强作镇定,声音愈发冰冷:“吾之事不劳师兄费心,惊鸿峰内务吾自有分寸。”
“有分寸便好,有分寸便好。”玉衡长老哈哈一笑,也不深究话锋一转,“不过师妹,有些事过犹不及。刻意为之反倒落了下乘,容易引人探究啊……罢了罢了,为兄只是路过随口一提,师妹勿怪。”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疏月一眼,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走了。
留下疏月一人,心绪更加混乱。
“他什么意思?他看出什么难道我做得太明显了?”
玉衡长老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疏月开始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对楚逸突如其来的“重视”,对柳清絮“不拒绝”的态度,对晴晚极致的“冷漠”
在外人看来,确实古怪又刻意!
“失策!真是失策!光想着拉开距离却忘了过犹不及!这下好了,没把好感度压下去反而可能引起别人注意了!要是被有心人探查下去……”
疏月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想要逃离原剧情的BE结局,越是想要推开晴晚行为就越是反常,反而可能将自己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必须……换个策略。
至少,不能再如此刻意地冷落晴晚,那无异于不打自招。
可是……该怎么办?
亲近?绝对不行! 维持原状?好像也回不去了……
疏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柳清絮,透过一件昂贵的隐匿法器,听在了耳中。
她看着疏月对楚逸的“青睐”,看着疏月因玉衡长老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胧月姐姐,你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不过没关系…… 很快,你就会知道谁才是最能帮你的人。
而此刻的晴晚正独自一人,在后山寒潭边一遍又一遍地练着剑。
剑风凌厉,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仿佛要将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和委屈,都倾泻在这冰冷的剑光之中。
她不知道长老为何如此待她。
她只知道,自己除了变得更强,别无他路。
至少……要强到有资格站在那个人面前,问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