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
“弄狸当然吃过了，肯定是吃饱了才给师尊的。”
弄狸调皮地耸了耸肩，用手指甲剔着牙。
“你这狐狸。”
青木听闻笑了一声，心想弄狸本来就不会很饿，因为有妖力的缘故，随即便继续大快朵颐吃光了这块肉。
有些狼吞虎咽，他甚至没有尝到这到底是什么肉，不过质地十分的嫩。
时隔多日再次感觉到肚里有货，满满的幸福与慵懒涌上心头，他接过弄狸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美美地坐在了地上。
“肉从哪儿猎的，什么肉？”
他忽然好奇，山上的动物不是都不见了吗？
“山上猎的，吃不出来？”
弄狸理所应当地回了句。
“山上？这什么肉，我吃不出来。”
“是小山猪的肉，很小，你吃着肉不嫩吗？”
“确实很嫩。”
青木用树枝剔着牙，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也给他们肉了？”
他指的是外面那四个男人。
“嗯...嗯......”
弄狸坐在一边点着头，蹙着眉，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
虽然吃饱了，但长时间的饥饿还是让青木神情恍惚，他花了很久才捕捉到弄狸的不对劲儿。
弄狸回来时生起了火，篝火发出温暖的光照亮了山洞。
弄狸侧坐在火堆旁，温和的火光照耀在她的侧脸上，狐狸精已然妩媚初现，即使是一身有破补丁的青裙也掩盖不住。
而在青裙的某些地方，明显有些溅射到的血迹。
弄狸打猎的样子，青木见到过，变成二尾妖狐以后，弄狸妖力大增，也会学着青木的气决状态，丢石头去打小猎物，面对大猎物是用一些道具。
可是这脖子上、腿上、袖子上溅血，是在打什么猎物呢？
能叫弄狸上去厮杀搏斗吗？
“怎么了？”
弄狸看到青木过来，把腿一收，黑瞳中的红芒一闪。
她已经不会像从前一样，一个不小心狐耳狐尾被吓出来。
但还是瞧得见，她异常紧张。
青木心里隐约有一股不太妙的预感，他离开了山洞，大声呼唤着四个男人，可是并没有回应。
这一个多月，四个男人不论干什么都会守在山洞外面，现在呢？
“他们人呢？”
青木对山洞里的弄狸询问。
“不知道，可能是走了吧？”
弄狸回答。
“走了，去哪儿？”
“出村了呢？”
“现在外面瘟疫、匪乱、逃荒，他们会走？”
青木察觉出弄狸是在撒谎，赶紧回到山洞里，质问道：“你最后一次看他们到底在哪儿？”
“山上吧？他们和我一起去打猎。”
弄狸开始结巴。
“山上？带我去。”
青木用命令的口吻，一把抓住弄狸的胳膊。
“我......”
弄狸不愿起身，青木一把将其拉起，使得她轻叫一声：“哎！”
“你腿怎么了？”
青木这才发现，弄狸有些一瘸一拐的。
“我，我打猎的时候弄的。”
“带我去。”
“我不......”
弄狸还是拒绝。
但在青木的呵斥之下，弄狸最终还是妥协，一瘸一拐地带着青木上了山。
青木也是，晃晃悠悠，精神萎靡。
花了好久时间，穿过树林，来到空地，青木看到了一地的鲜血，弄狸说这是山猪的血，但青木并不认为是如此。
其实该说，青木从来没教过弄狸怎么撒谎。
因为他励志于把弄狸教成一个尽量的好妖。
一来，弄狸高不成低不就，没干过多少坏事就不会被高人惩治。
二来，若是弄狸有幸成为大妖，保持些许善心，就不会为非作歹。
“他们四个，是不是死了？”
弄狸也没有把现场收拾干净，因为青木看到了一只断手在树下。
被青木这么问，弄狸算是放弃了，沮丧地嗯了一声。
而这声嗯，也让青木皱眉地闭上眼，他问道：“为什么？”
“我......”
弄狸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
“呕......”
青木也意识过来什么，他干呕了一下，跪在地上，想吐却吐不出来，他用手挖着自己的嗓子，但仍然只是干呕。
那些肉...那些肉是......
“那个肉是什么肉！”
青木转头，对着弄狸大吼。
“师尊...我不能说。”
弄狸撇开视线，青木气的起身，步履蹒跚地来她面前，往她胸前抓了一把，弄狸却先一步不受控制地坐倒在地上。
青木同样笨拙虚弱，一屁股坐在那儿。
弄狸大喘着气，捂着腿，而青木的愤怒压制不住。
“你是改不掉吃人的习惯是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干这种事情的吗？
你是不是把他们杀了，然后吃了肉？”
“呜......”
面对青木的质问，弄狸突然哭出了声，边哭边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是我听到他们要吃了我和你，我才把他们骗到山上动的手，我没有你说的那样。”
听到这个解释，青木的理智稍微清醒了一些，这个理由并不牵强，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在这四个男人的眼里，自己和弄狸就是一个虚弱男人和一个少女而已。
可，同类相食的恼羞成怒还是让青木皱着眉。
即便是这样，也不应该——
青木不知道怎么说，攥着拳头，想要继续催吐自己。
“师尊？”
弄狸忽然叫了青木一声，她颤抖地双手抓住裙子两边，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朝上拉动。
一双纤细的腿缓缓暴露，膝盖然后是......
青木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瞳孔猛缩，呼吸急促起来。
弄狸左边的腿是完好的，精雕细琢恰到好处。
可她右边的大腿缺了好大一块肉。
青木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觉得一股胸中压抑的他喘不过气。
七八两...七八两的肉......
他的脑子里瞬间出来这么一句话，又猛地感觉自己腹中万分沉重，百般灼热。
一股名为愧疚懊悔的火自胃中焚起，把他烧了个遍。
“是，是我的.....我的肉，师尊。”
弄狸结巴地说着，带着哭腔。
这下，青木才明白，弄狸哭泣中藏着的是委屈。
“我的肉？”
青木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