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糖拎着一个环保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刚从超市采购的新鲜食材。
一块上好的牛腩几个成熟的西红柿，还有唐天依最近特别爱吃的酸奶。
她脚步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菜单。
西红柿炖牛腩，清炒时蔬，再拌个凉菜。
师傅最近胃口很好，每次都会把她做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想到唐天依满足的吃相，枫糖的嘴角就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几个月以来的平静生活，让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魔法少女。
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每天忙着照顾最重要的人，研究新的菜式，打理家务。
这种平凡而充实的生活，意外地让她找到了新的存在价值。
拐进通往公寓楼的那条相对安静的小路时，枫糖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周围的声响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了，远处街道的车流声，行人的谈笑声，甚至鸟儿的鸣叫，都突然消失了。
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阳光虽然依旧明亮，却失去了温度。
枫糖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楼房还是那些楼房，但整个世界仿佛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里，寂静得可怕。
“下午好，枫糖小姐。”
一个优雅而带着笑意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枫糖猛地转身，手中的购物袋差点脱手。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银灰色西装套裙的女人。
她脸上戴着一副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嫣红唇瓣。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的缝隙，能看到的是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
枫糖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人，冰冷而强大的气息，让她瞬间明白——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恶魔。
“你是谁？”
枫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出卖了她的紧张。
女人轻笑一声，那笑声清脆又带着寒意。
“你可以叫我千面。至于身份嘛，用你们的话说，算是恶魔干部吧。”
干部级的恶魔！
枫糖的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虽然失去了魔力，但她对危险的直觉依然敏锐。
眼前这个女人散发出的压迫感，甚至比她曾经面对过的那些恶魔加一起还要可怕许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枫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
“我只是个普通学生，正要回家做饭。你找错人了吧？”
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对方只是偶然找上她，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一个已经失去魔力的前魔法少女，对恶魔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价值才对。
千面的红唇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枫糖，原川阳分部魔法少女。‘无’属性魔力，几个月前在与深渊特遣战队的冲突中被强制剥夺魔力。现与导师魔法少女天依同居中，负责照料对方日常生活~~~”
她如数家珍般报出枫糖的信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枫糖心上。
“我说得对吗，枫糖小姐？”
千面最后微笑着问道，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枫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对方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连她和师傅唐天依同居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这意味着……
“你们想对师傅做什么？”
枫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崩塌，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和警惕。
千面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颔了颔首。
“聪明。那我就直说了——我们需要你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为我们提供关于魔法少女的信息。”
“不可能！”
枫糖想也不想地拒绝，双手紧紧攥住购物袋的提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绝不会背叛人类！”
“背叛？”
千面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摇头。
“多么动人的忠诚啊。但你知道吗？有时候，所谓的'忠诚'，恰恰会成为伤害所爱之人的利刃。”
她向前迈了一步，枫糖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后背抵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这个空间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你看~~~”
千面的声音变得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我们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获取信息，比如暴力的方法~~~”
枫糖的呼吸猛地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他人受伤倒地的画面，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或者说~~~”
千面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可以从某人身边的人下手，比如，那些她曾经保护过的市民，或者说~她最爱的师傅呢？”
枫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太清楚恶魔的手段了，对方绝对不是虚张声势。
“为什么？”少女的声音干涩沙哑，“为什么选中我？我已经没有魔力了，对你们来说应该没有利用价值了才对。”
千面轻笑：“正因为你失去了力量，正因为你如此地在乎她。”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透枫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在乎到愿意为你的师傅做任何事，不是吗？”
枫糖咬紧下唇，无法反驳。
对方精准地抓住了她最大的软肋——对唐天依的深厚感情和近乎偏执的保护欲。
“做个选择吧，枫糖小姐。”
千面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是成为我们的眼睛，确保天依的安全？还是拒绝我们，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珍视的人——因为你的选择而受到伤害？”
内心的挣扎几乎将枫糖撕裂。
理性告诉她，绝对不能向恶魔屈服。
背叛魔法少女的誓言，背叛组织的信任，背叛人类的种族。
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而且，谁又能保证恶魔会信守承诺？也许在枫糖提供信息后，她们还是会伤害老师？
但感性的部分却在疯狂叫嚣:万一呢？万一直面拒绝，恶魔真的对唐天依下手怎么办？
师傅的实力，是无法面对这种威胁的。
如果因为她的拒绝而让唐天依受到伤害，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唐天依的身影——津津有味吃着她做的饭菜的她，在她情绪崩溃时温柔拥抱她的她，每天出门前自然地说“我出发了，照顾我自己哦”的她。
这些日常的，平凡的片段，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枫糖的理智。
“我，”枫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句，“如果我答应你，你们能保证不伤害师傅吗？”
千面微笑，仿佛非常笃定枫糖的选择。
“我们只需要你作为‘眼’为我们提供信息，只要魔法少女天依不主动与我们为敌，我们自然没有理由动她。”
这是一个狡猾的回答，既不是承诺，也不是拒绝。
但对此刻的枫糖来说，已经足够了。
内心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感性压倒了理性，对失去唐天依的恐惧战胜了所有道德和原则的考量。
“我，我答应你。”
枫糖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但你们必须信守承诺，不能伤害师傅她。”
“明智的选择。”
千面满意地点头，宣判了枫糖日后的命运。
“那么，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在魔法少女组织内部的眼睛了。”
“我们需要你提供各种魔法少女的情报，定期汇报，方式我会另行通知。”
枫糖痛苦地点头，感觉自己正在坠入无底深渊。
但一想到这是为了保护唐天依，内心的负罪感似乎减轻了一些——至少她是这么催眠自己的。
“但是……”
枫糖突然想起一个现实的问题。
“我已经不是魔法少女了，无法感知魔力波动，也很难接触到其他魔法少女，恐怕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千面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
“这个啊，你不必担心。”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一团漆黑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魔法能量开始在她手中凝聚，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既然为我们工作，自然要给你相应的'工具'。”
千面说着，那团黑暗能量突然射向枫糖，没入她的胸口。
“啊——！”
枫糖惨叫一声，感觉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强行涌入体内，冲刷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
那感觉既痛苦又诡异地，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充实感。
随着黑暗能量的注入，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橙色的短发无风自动，周身浮现出熟悉的魔法少女变身的光辉——但那光芒不再是纯净的银白色，而是夹杂着不祥的暗红与漆黑。
当光芒散去，枫糖惊讶地发现自己重新穿上了魔法少女的服饰——但仅仅是外表相似，内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少女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远比她曾经拥有的更强大，更黑暗，更令人不安。
“这是什么？”
枫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一点小小的'礼物'。”
千面微笑着解释道，心里也是惊叹于这份来自女神大人神旨的礼物，是如此的惊异。
“表面上看，你恢复了魔法少女的力量，甚至比以前更强。”
“但实际上，这份力量源自深渊，完全受我们掌控。它会帮助你更好地完成任务，同时也是我们控制你的保证。”
千面向前一步，冰凉的手指轻轻抬起枫糖的下巴。
“记住，从现在起，你既是魔法少女，也是我们的间谍。你体内流淌着我们的力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若是试图背叛，出卖泄露什么的话？”
千面没有说完，但枫糖感觉到体内的黑暗能量突然一阵悸动，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让她差点跪倒在地。
“我想你应该明白后果，不光是你会遭殃哦？”
千面松开手，转身走向空间结界的边缘。
“期待你未来的表现，我们的小间谍。”
随着她的离去，那个无形的结界开始消散，周围的世界逐渐恢复正常。
车流声，人声重新传入耳中，阳光也恢复了温度。
枫糖独自站在原地，手中还拎着那个装满食材的购物袋。
她看着袋子里新鲜的牛腩和西红柿，想起自己原本计划为唐天依做的晚餐，想起那个温暖的公寓，想起唐天依满足的吃相。
泪水再次模糊了枫糖的视线。
她选择了这条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
但为什么，感觉离那个人却越来越远了呢？
深吸一口气，枫糖努力平复情绪。
体内的黑暗魔力还在不安分地涌动，提醒着她已经无法回头的事实。
她拎起购物袋，走向公寓的方向，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今晚的西红柿炖牛腩，在枫糖的口中，恐怕会带着苦涩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