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玻璃,在舒凌(余朗)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萦绕在两人灵魂深处的阴霾。北拾的诅咒如同无形的枷锁,而常梨木在集体旅行前夕的沉寂,更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沉重得令人窒息。

(志缘刚才提到的集体外出旅行……常梨木那个疯子真的会安分吗?他上次在樱花树下的失利,还有被我们搅黄的计划,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余朗(控制着舒凌的身体)内心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机械地应对着志缘兴高采烈的唠叨。

“对了,舒凌!”志缘的声音拔高了点,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兴奋,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听说自然公园晚上有观星活动,到时候我们一起……”

【嗯。】余朗(舒凌)心不在焉地应着,心思早已飞到了常梨木可能的阴谋上。他(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窗外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一个熟悉又略显匆忙的身影猛地攫住了他的视线。

是城海。

这位平日里总是沉稳冷峻的学生会副会长,此刻却脚步虚浮,步履匆匆,脸上带着一种极力隐藏却又无法完全掩饰的焦虑。更令余朗(舒凌)心头一紧的是——城海的侧脸似乎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淤青?虽然不明显,但在阳光下仔细看去,颧骨附近确实有一小片青紫!

(伤?!城海跟人动手了?还是……被人打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余朗(舒凌)。这太不寻常了!城海在学校里,尤其是高年级中,颇有威望,谁会、谁又敢对他动手?

“舒凌?”志缘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和异常专注的目光,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什么呢?”

【没什么。】余朗(舒凌)猛地回神,迅速移开目光,端起桌上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岔开话题:“你刚才说观星活动?”

然而,城海那带着淤青的侧脸和仓惶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余朗(舒凌)的心里。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意外!

机会悄然而至。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余朗(此刻幸运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终于摆脱了胸部的束缚感,感觉连呼吸都自由了许多!)在自由活动时,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城海的动向。他注意到城海并没有参与篮球或羽毛球,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位于体育馆后面较为僻静的体育器材室方向。

余朗心念一动,对旁边的陈鹏说了句“我去下厕所”,便不动声色地也朝那个方向跟了过去。

器材室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余朗屏住呼吸,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堆积的垫子和各种球类散发出淡淡的橡胶和灰尘气息。

城海果然在里面!他背对着门口,似乎正对着一个小小的工具间窗口通电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余朗从未听过的、近乎卑微的惶恐和……绝望?

【……我知道!钱!我知道!】城海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走投无路的焦灼:【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很快就有办法……下周!下周学校有旅行,我会想办法……】

(钱?!时间?!下周旅行想办法?!)余朗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在筹钱?还要利用旅行?!这跟常梨木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极为刺耳的话,城海的身体猛地绷紧,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愤怒和更深的恐惧:【我知道!我知道惹恼他们的后果!别动我妹妹!我说了别动她!钱我一定会还!一分都不会少!】

(妹妹?!)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余朗耳边炸响!城海的妹妹!他瞬间联想到城海妹妹几年前被迫退学的秘闻!听城海这语气,似乎妹妹现在正被什么人挟制着?成了他不敢反抗的把柄?!

【好……好……我会按你们说的做……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城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妥协。通话结束了。他颓然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长长地、痛苦地吁了一口气,肩膀垮塌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那瞬间的脆弱和巨大压力下的崩溃感,透过门缝深深地震撼了余朗。

就在余朗犹豫着要不要装作刚进来时,另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余朗赶紧缩回阴影里。

器材室的门被推开了,光线涌入。站在门口的人,赫然是舒凌!

此时的舒凌,显然正掌控着自己的身体。她似乎也循着什么线索找了过来,脸色冰冷,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里面显然吃了一惊、强作镇定的城海!

城海显然没料到舒凌会出现在这里,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试图维持住学生会副会长的威严:“舒凌?你来这里做什么?器材室需要登记才能进入。”

舒凌没有回答他无关痛痒的问题。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城海侧脸上那片尚未完全消散的青紫上,又扫过他刚才靠着铁皮柜时不小心露出的、略显凌乱的衣领下隐约可见的陈旧伤痕。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信息。

城海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感到一阵不自在,想侧身避开她的视线。

“城海学长。”舒凌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得像冰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洞察力,“我很好奇,上周学生会活动,你作为负责人,批给我们班的体育用品清单里,那几副新到的拳击手套,使用损耗似乎异常得快。明明领用记录显示,高三(1)班——也就是你的班级,使用频率最高,但归还时,内衬却有些特殊的……摩擦痕迹?”

(拳击手套?!)躲在暗处的余朗瞬间明白了!舒凌这家伙,竟然从学生会繁琐的物资损耗报告中看出了端倪!

城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舒凌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舒凌向前一步,逼视着城海明显动摇的眼神:“那些摩擦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击打沙袋能形成的。更像是……在粗糙坚硬的物体表面大力摩擦过?比如,水泥地?或者……人的皮肤和骨头?”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刺向城海竭力想要隐藏的秘密核心。

城海的呼吸猛地一窒,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知道,否认是徒劳的。舒凌已经拼凑出了足够多的碎片。

城海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点属于学生会副会长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灰败和一丝近乎祈求的示弱:“舒凌……别问了。算我求你。”他的声音干涩无比,“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这近乎默认的态度,更加坐实了舒凌的判断!

(他果然被胁迫了!而且胁迫的程度,严重到让他必须亲自去处理那些“痕迹”,甚至可能参与了对别人的暴力或……承受了暴力?而那“拳击手套”上的痕迹,就是他在挣扎中留下的铁证!)

舒凌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冰冷:“对我没有好处?”她冷笑一声,“那被你们当成棋子利用,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的我和余朗,就该被蒙在鼓里,被你们随意摆布吗?常梨木要你在旅行中做什么?是不是和陷害我们有关?!”

听到“牺牲品”、“陷害”这两个词,城海的瞳孔剧烈收缩!舒凌的直指核心让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眼神里激烈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沉默。

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舒凌关于“陷害”的质问。他猛地低下头,绕开舒凌,几乎是逃一般地快步冲出了器材室!那背影,充满了痛苦、无助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舒凌站在原地,没有阻拦。看着城海狼狈逃离的背影,她眼中冰冷的审视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确认阴谋后的凝重,有对城海处境的微妙洞察(那深深的绝望,她似乎能理解),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旅行风暴的强烈警觉。

(常梨木……你真的连城海这种曾经狠辣过、现在却显然身不由己的人都要彻底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吗?他到底抓到了城海什么致命的把柄?他的妹妹?还是像他威胁舒凌那样,掌握着能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

(不管是什么……旅行,已经彻底成为常梨木精心布置的、针对我们的鸿门宴!城海,只是他手中一枚被暴力、恐惧和秘密锁链死死捆住的、痛苦的棋子罢了。)

舒凌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她掏出手机,快速给余朗(自己身体里的灵魂)发了一条信息:

【确认了。城海被常梨木用极端手段控制了,极大概率是暴力胁迫加把柄要挟。他在为常梨木做事,目标是我们。旅行陷阱确认存在,务必万分小心,收集一切能反制他们的证据。常梨木的爪牙,恐怕不只是城海。】

躲在暗处的余朗看到手机屏幕亮起的信息,再看看空荡的器材室门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暴力胁迫……把柄要挟……目标是我们……)

常梨木的獠牙,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狰狞和疯狂!这趟名为“集体旅行”的特别之旅,已经弥漫开硝烟与陷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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