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术语来形容:启大道之门,步无垠无穷之海,心入杳冥,与道合真,体道之行……
总之玄之又玄,晦涩艰深,常人难懂。遂有各种讲解释义,以开有情众生入道之门。
梨珂看过一个言简意赅的解释。
所谓入道,就是获得天地人神鬼,五条道路的资格。
天仙,地仙,人仙,神仙,鬼仙,是为五道。
五道之中有所阐发,别出机杼,另有一条分支,是为十类。
十类者:天仙出天魔,地仙衍血海,人仙化修罗,神仙注深渊,鬼仙分幽冥。
又有儒道释三教,以自家精义注解十类,形成各样无穷的道统。
三教之外,又有百家流派,更有万千魔道邪道,共同构成诸天万界。
那么,如何获得五道的资格呢?
说穿了,就是通过种种仪式,让身心贴近五道。
天仙有坐忘,地仙有诵经,神仙有斋戒,鬼仙生死关,人仙便是假合。
梨珂入道的就是人仙,准确的说是人仙之贰,修罗。
假合者,缘起性空也。
人身由诸般元素凝和,终有一天要离散,也就是死亡,肉身腐烂,魂魄消亡。
人仙和修罗的具体应用各有不同。
人仙首要辟谷,而后黜聪明,罢肢体,物我两忘,类似天仙的坐忘。最后抽离体内灵气,使之损之又损,而后触摸大道之门,连通道途,是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修罗却是人之道,补不足而奉有余。于灵气充沛之地,强行吸纳灵气,即便身体灵气已然沛足,亦要灌入。在四肢百骸承受不住,将要爆体的死生一刻,体悟修罗至死求活之真谛。
入道已然是一座难关,却仍有三千劫难,困住无数人。
天仙重道性,地仙重资粮。
人仙既不强调悟性,也对资源要求不多,只在一点,心。
是谓:人仙无心,修罗有执。
自身体异变,梨珂对未来道途有过诸多设想。
技能难求,只能从基础的拳脚开始练起。
然而,她有一条词缀,笨拙。
这让她的拳脚功夫修炼十分缓慢,面板提升也就愈发困难。
不过多元时空网络上的帖子攻略,多如恒河之沙,有关这类的帖子,随便一搜一大把。
综合多种思路,梨珂最终决定只练习一招,拔刀。
只要刀够快,什么破绽,什么续航,什么敏捷,统统忽略。
……
下了一天的雨,似也累了,临到傍晚,轻柔的雨滴在风中飘摇,竟也有了几分无助。
下午的闲暇,梨珂从街上的铁匠铺买了一把最便宜的长刀。
这把刀高有一米二,两指宽,通体黑沉,虽非千锤百炼之精工,亦是锋芒毕现的良造。
梨珂站在屋檐下,撑着这把比自己还高的刀,觉得这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条拐杖之类的长兵器。
她信手打开化灵法台,顿时杂乱冲突的灵气为之一清。
“呵……久违的纯净灵气啊。”
梨珂深吸一口,充沛的灵气顿时涌入周身毛孔。其效力之剧,远胜先前。
“10点魅力,竟有吸引灵气的能力,这是与自然合一共鸣吗?”
她将刀横握,心念一定。
“刀就是道,练刀就是练道。我从霄炼经上领悟了一点道理,欲纵云霄之天,必经雷火煎熬。”
她左手按刀,右手持鞘,目视前方若有之敌,聚集精神,调动全身肌肉,身心如一。
铿!
右手拔刀,左手退鞘。
鞘落,刀出,亮白锋芒在空中闪过一道仓惶的弧线。
当啷!
受笨拙的影响,肢体协调性大大降低,控制不足,控刀不稳,长刀立时脱手,跌落泥水。
“哎呀,果然不好练。”
她撑起伞,在积水中捡起长刀。
回到屋檐下,用毛巾细致地擦拭了一遍刀和双手,不使留下一点水渍。
“再来练吧。”
她再度站定,凝神聚力,拔刀再斩。
雨未停,刀亦未停,一遍遍的刀鸣中,杂音渐渐少了。
重复练习,本是一件枯燥的事。
但,做喜欢的事怎会厌烦?
就算是日复一日的重复,都是不同的。
梨珂仔细分辨每一天,每一次的不同,就像在沙漠中挑选一粒最喜欢的沙,享受其中微妙区别的愉快。
每个人的刀,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
梨珂认为的刀,不需要想太多,放弃一切琐碎的杂念,一切庸常的困扰,让身体和心灵随刀舞动。
静听刀声,每一刀都是全新的开始。
夜愈发沉了。
梨珂把刀入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太困了,练了这么久的刀,该休息了。”
她打开面板,笨拙的经验槽多了一截。
【“词缀·笨拙”获得少许成长】
“照这样增长,大概半个月经验就满了,毕竟是最低级最低品的词缀嘛,这样的速度也正常。托笨拙的福,我这招拔刀越来越熟了,回头找几个怪试试刀。”
梨珂撑着伞,走进偏房,钻进被窝,迅速进入梦乡。
蒙昧中,忽有一灯照亮,眼前豁然开朗。
一院,一井,一屋。
熟悉的场景,分明是她正居住的店铺。
梨珂禁不住叹气:“唉,我算知道鬼缘为什么有白天困倦的负作用了。每晚遇鬼,难怪会觉得困啊。”
吱呀——
房门打开,步出一道消瘦身影。
“什么鬼不鬼,小姑娘,你怎么在我家?”
梨珂仰头看他,这人身量实在是高,穿一身青布长衫,头上插着一支竹簪,手拿书卷,面容清癯,十足书生打扮。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咦,我能听懂你说话,你会说我家乡的语言?”
书生得意的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这有什么稀奇,难道我会把精通二十五种语言的事,拿出去炫耀?”
“哇,你会二十五种语言?”
梨珂一副了不起的语气,迫不及待地说:“能不能教我?”
“哼哼,想不到你也知道我百车生的大名,看来我的名声已经妇孺皆知了。”
“百车生?”
书生拍了拍胸口:“没错,正是本人。”
“为什么是百车?”
“形容一个人的学识丰富怎么说?”
“学富五车?”
“如果特别丰富,特别智慧,比别人强出二十倍呢?”
“呃……学富百车?”
书生用力点头:“所以我叫百车生。”
“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有点奇怪。”
“奇什么,怪什么,如果没有学富百车的实力,又怎么能拥有识文断字的技能,精通二十八种语言呢?”
“呃,百车生,你刚才说的是二十五种语言。”
“哈哈哈,小姑娘年级小,记性蛮不错的嘛。那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会,识文断字!”
梨珂应付地拍手:“啊,了不起,了不起。”
百车生不满道:“那你要不要学?”
“要!”
百车生清了清嗓子:“血肉易朽,知识永恒,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求学之心,果然是天下无不可教之人啊。我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弟子吧。”
梨珂叹气:“先生,你这番话哪听来的,练习了多久?”
“三十几遍……不对!这分明是我第一次说。啊,你叫我先生,是要跟随我学习了?”
“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