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一楼的魔法图书馆,二楼的生活区就简单温馨多了,是一种原木风的装修风格。
看上去略有些单调,应该是由于江月依死亡的这三年时间里,没人照看家里的绿植,导致那些作为灵魂点缀的植物全都枯死了,又被王姨给清理了出去。
“两个卧室,还有一个是书屋,你挑一个卧室住吧。”
又回到了家里,江月依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这里有些陌生了,不过好在还是能给她带来精神上的放松。
陈汐也没真去挑,她把江月依放在沙发上,自己又下楼把一楼的轮椅给拿上来。
刚上楼,就看见江月依坐在沙发上,手里整理着几套衣服。
这几套衣服都是王姨带过来的,是全新的。
都是自家采购的最顶级布料,然后约的裁缝手工制作。
原本都是给江月依准备的,江满禾见陈汐的身高体重和她姐姐差不多的样子,就让王姨分开带了过来。
这其中,也包括了几套内衣。
江月依此时就提着一件鹅黄色和白色相间的内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只是随着陈汐的上楼,她的目望向陈汐以后,嘴角的笑容也似乎有些变了味道。
“会穿这个吗?”她轻声问。
陈汐脸上的表情的表情有点僵住了。
江月依把这件内衣举向陈汐,“你得学。”
从她手里将这件女士内衣拿在手上,陈汐还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浴室在那边,走过去就能看到。”江月依指了个方向。
她倒是想教陈汐,可一来她俩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二来也得考虑到陈汐的情绪,或者说,羞耻心。
把配套的内裤递给陈汐,江月依又挑了一件纯白色的睡裙出来给她。
“洗漱用品肯定有准备两套,反正都没有用过,你随便选一套吧,剩下那个就归我了。”
“嗯,谢谢。”陈汐低着头,心里说不出到底是抵触还是尴尬的羞耻。
拿着衣服,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不是特别大,有独立的换衣区。
陈汐倒也不是个磨叽的人,三两下将身上的外衣全部脱去,放在一旁的脏衣篓里。
身前的那面全身镜里面,映照出少女雪白匀称的纤柔身子。
此时她身上,只剩下了一套内衣。
陈汐怔怔看着镜子,镜子里那约莫十八岁的绝色少女也在看着她。
两人对视,彼此,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陈汐皱眉,镜子里的少女也跟着柳眉紧皱。
陈汐歪头,少女也一样歪着脑袋,一头柔顺乌黑的齐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向一旁。
对于陈汐而言,镜中的少女的确是“陌生人”,至少这张魅惑的勾人心魂的脸,让她感觉无比陌生。
尤其低着头,看着少女雪嫩的身子,只穿着一套内衣,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陈汐还是感觉到了内心的异样。
下意识想回避,下意识的心虚。
好像自己是那个偷看美少女洗澡的臭流氓。
以至于她的这个心态,让镜中少女的俏脸上,多出了一抹绯色。
就,更销魂诱人了......
简直就是个小妖精。
其实,这并不能去怪陈汐接受现实太慢。
如果她是灵魂穿越到这个少女的身上,那么这个少女在已经生活了十八年的情况下,身体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本能。
灵魂的交替,并不会让这一部分的身体本能消失。
有这些身体本能在,自己看自己的身子,又如何会觉得心虚羞涩?
都看了十八年了,早就习惯了。
怎么都要比她现在的心态要平稳。
可偏偏,陈汐的新身体,是那本漫画书塑造的。
吸收了江月依的血气之后,构建的全新身体。
就如同崭新出厂的汽车。
不光身体机能是最健康理想的状态。
也不存在任何“使用痕迹”。
各种意义上的,很“嫩”。
“唉。”陈汐叹了口气,拿着江月依刚才递给她的内衣,眼神中充满了苦恼。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脱,怎么穿?
当个女孩子,还真是麻烦啊。
尤其是陈汐想到了“生理期”这三个字,更是头疼无比。
现在想想,刚才江月依所说的“你得学”,这三个字究竟有多沉重。
·
客厅,江月依热了两杯牛奶。
指尖轻敲着玻璃杯,整个人慵懒地靠在轮椅上,微微出神。
倒是没去想陈汐的事。
回到了这个家,这个充满着回忆的地方,难免会想起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江月依闭上双眼,只是,原本放松舒缓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她的回忆,绝大多数都不是美好的。
美好的是,那些苦难,她都挺了过来。
可她现在突然有些怕了,怕未来会是一个圈,最终与自己的回忆相连接,没有起点,也没有结尾。
只不过走上这个圈的人,变成了陈汐。
看她在绕圈的人,变成了自己。
对于未来的忐忑,也并非只有陈汐会有。
将一切都压在了赌桌上的江月依,一样也有。
失去了大部分血气的她,基本上成了一个病弱的废人。
换来的陈汐,其实也没有特别强。
长远来看,胜算非常非常低,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
因为她们的敌人,不光是今晚出现在追悼会里的那些人,还有她曾经的敌人。
那些还没有被她清理干净的家伙,威胁才是最大的。
江月依睁开双眼,扫了眼浴室的方向,喃喃一声,“陈汐,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呢......”
·
嚓,
打火机燃起微弱的火苗,照亮了男人苍白的脸,他咳嗽一声,随手将卷着灰白色骨灰的卷烟叼在嘴里。
打火机凑近,点燃卷烟的一瞬间,男人用力一吸,卷在烟里的骨灰居然燃烧起了一抹幽深的绿色火焰。
他把卷烟夹在指尖,仰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坦的位置后,缓缓吐出一阵淡灰色的烟雾。
烟刚燃起时很香,但男人吐出的烟雾却恶臭难闻。
黑暗中,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舒坦的微笑。
享受啊。
这时,突然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人从门口打开,漆黑的环境顿时灯火通明。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赶忙抬手去遮,同时微微侧头,眯着眼,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还在这抽呢,出大事了知不知道!”门口走进来一个高挑的成熟女人。
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脸上的皮肤却嫩如婴孩。
她从高档皮包里将手机拿出来,点了几下,播放出一段视频,随后将其摆在了茶几上,那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坐直了身体,他的状态和女人似乎完全相反,脸如枯槁,苍白无血色,如同死去多日的尸体。
“什么事,这么急。”男人开口,嗓音沙哑难听,说着就抬手再抽一口烟,却被女人出声打断。
“我在场的时候,别抽你那破烟,臭死人。”
男人抬头扫了她一眼,虽不满,但还是将烟卷拆开,把剩下的没抽完的灰白骨灰又倒回了罐子里。
“邪书那边果然又招了一批人过来,比起我们那一届人数,只多不少。”女人捂着鼻子,一边说道:“他们一来,就证明我们的确被抛弃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嗬嗬嗬嗬。”男人闻言笑了,“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
“我懒得和你争论这个,你没爹没妈没朋友,自然不理解我的心情。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
女人深吸一口气,“江月依,可能复活了。”
话落,沙发上男人原本半眯着的双眼瞬间瞪大,但他迟疑了几秒以后,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存在死而复生的秘术......死而复生,那是大忌,就算是女主也不行!”
“你确定她死透了?她会不会和你一样的情况?”
“当然确定,最后那场任务,你没参加你不知道。那场任务里,我们的人几乎都死了,但我也是亲眼看见江月依的头被砍下来了。
江家老太给她收尸的时候,也是找人把她的头缝回去的。
我虽然生命力枯萎,但再怎么说,也还差最后的零点零一没迈过去。
何况,她就算真的和我一样,那她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每天都需要靠这些烟来抽别人的生命力,抽得多,漏得也多。
江月依在那座墓里,她哪来那么多生命力抽?”
说到这,男人也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里,是在场某个人录制的视频。
此时,视频刚播放到了陈汐强吻江月依的遗体,然后把江月依给抱起来,站在台前,大声宣读着那几句中二爆表的反派台词。
看着屏幕里,陈汐那张与江月依有六成相似的脸,再一看江月依那淡漠的表情,男人真有些坐不住了。
“这视频,哪来的?”他抬头问道。
女人把手机收起来,一脸严肃,“一个小时前,我手下的人抓了个新来的,这视频就是这个新来的所录。”
男人脸上的表情这时非常精彩,时而震惊,时而惊恐,时而愤怒。
就在女人还在皱眉思索办法的时候,不多时,却突然听男人怪叫一声。
“不对!”
男人脸上的表情癫狂,“江月依恐怕真的是复活了,她真的从地狱回来报复我们了......但是,但是她现在的状态不对!
以江月依和我们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她对我们的恨,她看见了现场这一届新人,怎么可能会不动手?
那么好的机会,以她的能力,完全能一网打尽。
为什么,她当时不动手?
她可是发誓,要把我们赶尽杀绝的。
还要把我们碎骨断筋,让我们魂飞魄散。
她怎么忍得住?
啊,你告诉我,她怎么忍得住?”
男人干枯蜡黄的手死死抓着女人的双肩,甚至,他指下已经刺破了女人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可他浑然不觉,反而疯狂大笑,
“江月依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动不了了,她成一个废人了!
哈哈哈哈,江月依,成一个废人了!
找到她,一定,一定要找到她。
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瘾君子,生不如死。
这都是拜江月依所赐。
我也想,也想让她体会体会啊!!”